傅梓涵被亲卫搀扶着走进医疗站时，怀里还紧紧护着一个密封的金属盒，里面是沾着晨露的清血藤。深紫色的藤蔓缠绕着他的手臂，叶片上的尖刺划破了作战服，留下几道血痕，却丝毫没损伤到药材本身。
“快……拿去用。”他声音沙哑，额角的冷汗顺着下颌线滑落，刚说完就眼前一黑，被苏念和队员们合力扶住。
苏念看着他肩上深可见骨的爪伤——又是地底蠕虫的痕迹，眼泪差点再次涌出来。她强忍着心疼，让护士先带傅梓涵去处理伤口，自己则抱着金属盒冲进实验室。
清血藤的汁液带着奇异的腥甜，与血心草提取物混合后，绿色的液体渐渐变成温润的琥珀色。苏念屏住呼吸，将新调配的药剂注入隔离病房的输液管。
屏幕上的监测数据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回落，那个狂躁的变异者动作渐渐迟缓，脖颈处的鳞片褪去大半，眼里的血色也淡了下去。
“起效了！”小护士激动地喊道。
苏念却没松口气，她盯着数据曲线，指尖微微发冷——药剂的效果正在以缓慢的速度衰减，就像潮水褪去般，病毒的活性在三小时后又开始抬头。
她把自己关在实验室里三天三夜，傅梓涵伤没好利索就守在门外，送来的饭菜热了又凉，始终没等来她开门。直到第四天清晨，苏念才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出来，眼底布满红血丝。
“怎么样？”傅梓涵立刻迎上去，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
“能压制，但最多维持七天。”苏念声音干涩，递过手里的报告，“清血藤只能暂时中和副作用，没办法彻底清除变异后的病毒。我们需要更强效的中和剂，可我不知道那是什么……，让我看看你的伤····”苏念身子一软，昏睡过去。
傅梓涵眼疾手快将她揽入怀中，入手一片滚烫。他探了探她的额头，灼人的温度让他心头一紧——是连日劳累引发的高热。
“念念？念念？”他低唤着她的名字，声音里藏不住的慌。怀里的人毫无反应，苍白的脸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长长的睫毛上还沾着未干的泪痕。
亲卫早已闻声赶来，见状急道：“首领，快送医疗站！”
傅梓涵却摇了摇头，小心翼翼地将苏念打横抱起：“回塔楼，让医生过来。”他的伤还在渗血，动作一大就牵扯着剧痛，却死死护着怀里的人，仿佛那是世间最珍贵的宝物。
塔楼的房间里，医生给苏念挂上点滴，又检查了傅梓涵的伤口，忍不住叹气：“苏医生是累脱了，加上怀着孕免疫力低，得好好静养。首领您也是，伤口刚有点起色就硬撑，再这么折腾，怕是要落下病根。”
傅梓涵没说话，只是坐在床边，替苏念擦去额头的冷汗。她睡得极不安稳，眉头紧锁，嘴里断断续续地念着“病毒”“药剂”，偶尔会无意识地抓住他的手，像抓住救命稻草。
他就这样守了一天一夜，直到苏念的体温降下来，呼吸渐渐平稳，才敢松口气。期间有队员来报受试者的情况，他都只在门外听汇报，生怕吵醒她。
第二天傍晚，苏念终于醒了。睁开眼就看到傅梓涵趴在床边，一只手还紧紧握着她的，眉头微蹙，像是在做什么不安稳的梦。他的侧脸线条冷硬，却在眼下泛着淡淡的青黑，显然也没休息好。
“梓涵……”她轻声唤道，嗓子还有些哑。
傅梓涵猛地惊醒，眼里的睡意瞬间褪去，只剩下关切：“感觉怎么样？头还疼吗？”
“好多了。”苏念想坐起来，却被他按住。
“躺着别动。”他端过旁边温着的粥，舀了一勺吹凉，递到她嘴边，“医生说你得清淡饮食。”
苏念乖乖张嘴，看着他专注的样子，忽然想起什么：“受试者……”
“稳住了，按你说的每七天注射一次药剂。”傅梓涵打断她，语气不容置疑，“现在不许想那些，先把身体养好。”
“可是我害了他们……”
“不是你，等你好了再说。”他舀起第二勺粥，眼神温柔却坚定，“极北荒原那么远，你现在这个样子，我怎么放心带你去？”
苏念看着他肩上重新包扎的绷带，那里又渗出了血迹，想必是守着她的时候不小心牵动了伤口。她心里一酸，握住他拿勺子的手：“你的伤……”
“小伤。”傅梓涵笑了笑，想抽回手继续喂她，却被她抓得更紧。
“梓涵，”苏念看着他的眼睛，认真道，“我们不找还魂草了好不好？七天就七天，我们慢慢研究别的办法。我不想你再受伤了，更不想……”她顿了顿，声音低了下去，“更不想孩子出生前，就见不到爸爸。”
傅梓涵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又酸又软。他放下粥碗，俯身将她拥入怀中，动作轻得像怕碰碎她：“好，听你的。我们不找了，就在基地里慢慢研究。”
他轻轻抚摸着她的小腹，那里有一个小小的生命正在孕育，是他们在这末世里最柔软的牵挂。窗外的月光透过纱帘照进来，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温柔得不像话。
或许彻底清除病毒的路还很长，或许未来依旧充满未知，但此刻，只要能这样守着彼此，就已经是最好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