鞋底踩在粘液上，发出轻微的“啪嗒”声。我往前走了两步，掌心那层金属壳还没退，指尖还烫着，像是刚从火炉里抽出来。地底那玩意儿比刚才的粗十倍不止，动静不大，但每一动都带着一股子沉劲，像是有东西在岩层里缓缓翻身。
头顶的屏障还在撑着，光膜薄得像快断的玻璃，一震一震地响。洛昭靠在墙上，手指捏着一张卦纸，指尖刚滴下一颗血珠，砸在纸上，光膜闪了一下，又亮了点。
她喘了口气，肩膀抖了半下，硬撑着没倒。
“你这纸，烧一次，肉疼？”我转过身，站到她侧前方，挡了点风。
她没理我，嘴唇抿得发白，另一只手往袖子里摸，像是要抽下一张。
我抬手按住她手腕：“别再烧了。”
她猛地一挣，力气不大，但眼神冷得能刮人：“你懂什么？”
“我不懂。”我松开手，蹲下，掌心贴地，“但我看见你脸色比死人还白，血都快流干了，纸也焦了边——这玩意儿真能撑三分钟？我看三十秒都悬。”
她咬牙，没说话。
我冷笑，金属液顺着掌心往地缝里钻，一路往下，沿着那条被我冻住的主根继续探。底下那东西还在动，慢，但没停。我加大输出，金属壳顺着根系往上爬，像给高压线包绝缘层，一层裹一层，越裹越厚。
“你这是在加固？”她声音有点虚。
“不是帮你撑屏障。”我头都没抬，“我是怕底下那玩意儿上来，一脚把我踩了。我可不想死在你前头，显得我多没骨气。”
她哼了声，指尖又一滴血落下去，纸面微光一闪。屏障外的触手群撞得更猛了，密密麻麻一片黑潮，砸在光膜上“啪啪”作响，每一下都像敲在耳膜上。
“你这纸……真能净化？”我问。
“能。”她声音发紧，“撞上的异物，当场化灰。”
“那不就是驱邪？”我咧嘴，“你一个算命的，还兼职道士？”
她抬眼瞪我：“闭嘴。”
“行行行。”我耸肩，“那你继续烧血，我继续给你封根。咱俩配合点，别等会儿一块儿躺这儿，变成下一批卵的肥料。”
她没回，但手指微微松了点，没再往纸上滴血。
我继续往下灌金属液，一直灌到主根分叉处，发现底下还有几条支脉，像树根一样扎进岩层。我索性把金属液铺开，像织网一样，把整片区域全封死。金属壳凝固后，发出“咔”的一声轻响，像是锁死了阀门。
地底的动静，停了。
头顶的触手群也像是断了信号，撞屏障的频率慢了下来。光膜虽然还在颤，但裂纹没再扩散。
洛昭喘了口气，整个人往墙上一靠，像是终于能松劲了。
“怎么样？”我站起来，拍了拍手，“多撑了三十秒没？”
她抬眼，盯着我看了两秒，忽然抬手，一张卦纸甩过来，“啪”地抽在我手背上。
不疼，力道轻得像是赶苍蝇。
“你再废话。”她声音还是冷，“下一次，我烧的是你。”
“威胁我？”我揉了揉手背，笑，“你都快站不住了还敢放狠话？刚才那一抽，连蚊子都打不死。”
她没动，也没反驳，只是把剩下的两张卦纸收回袖子，动作慢得像是胳膊抬不起来。
我瞥她一眼：“你之前下来过一次吧？”
她沉默。
“那你应该知道，最底下有什么。”我往前走了两步，鞋底踩在粘液上，“不是卵，不是触手，是别的东西。比这些都老，都硬。”
她还是不说话。
风从通道深处吹上来，带着铁锈和烂肉的味儿。我掌心的金属壳还没退，残留的热度告诉我，底下那玩意儿没死，只是被冻住了。
暂时。
“你靠血续术。”我转过身，看着她，“每烧一张纸，就割自己一刀。三张纸，三道伤。你现在，比我弱。”
她抬眼，眼神有点晃，像是撑得太久，脑子有点空。
“可你还是撑了。”我指了指屏障，“明知道撑不住，还是撑了。你不是算命的，你是玩命的。”
她终于开口，声音哑了点：“你不该来。”
“可我来了。”我活动了下手腕，“而且我现在，还能动。你呢？还能再烧一张吗？”
她没答。
我走近两步，伸手去抽她袖子里的卦纸。她手腕一抖，想躲，但我已经捏住了纸角。
抽出一看，背面有道裂痕，像是烧过一次，又补过。
“这玩意儿，烧一次，你伤一次？”我盯着她，“那三张纸，是不是也割了你三刀？”
她没动，也没否认。
我笑了：“所以你现在，连站都站不稳，还得靠墙撑着。”
她咬牙，想抽回去。
我松开手，纸滑回她袖子。抬头看了眼屏障。光膜还在，但已经薄得快看不见了。
“下次别用血。”我说，“我这边能搞定。”
她靠在墙上，呼吸还是不稳：“你根本不知道这是哪。”
“我知道是坑。”我转身，掌心贴地，金属液再次蔓延。这一次，我没急着动手，而是顺着地底那些断根，一点点往深处探。
通道尽头，还有动静。
不是触手。
是别的东西在爬。
我收回手，金属壳退到指尖。掌心残留的热度告诉我，底下那玩意儿，比刚才的粗十倍不止。
“你之前下来过一次。”我回头，“那你应该知道，最底下有什么？”
她没说话。
风从通道深处吹上来，带着铁锈和烂肉的味儿。
我往前走了两步，鞋底踩在粘液上，发出轻微的“啪嗒”声。
洛昭突然开口：“你再往前一步，我就烧最后一张。”
我停下，回头：“那你烧啊。”
她没动。
我笑了：“你不舍得吧？那张是保命的，烧了，你就真没了底牌。”
她盯着我，眼神冷得能刮人。
“你撑屏障，我断源头。”我说，“咱俩配合，不比你一个人硬撑强？”
她沉默了几秒，终于开口：“你要是再乱来……”
“我听你指挥。”我举手，“行了吧？冷面姐姐。”
她翻了个白眼，差点没站稳。
我赶紧上前半步扶了她一把。
她甩开我：“别碰我。”
“啧，脾气还挺大。”我退后两步，“那你告诉我，接下来怎么走？”
她抬手，指向左侧通道：“那边，有扇门。”
“门？”我挑眉，“你上次就是从那进去的？”
她点头。
“门后头呢？”
她看着我，嘴唇动了动，没出声。
我正要再问，掌心突然一烫。
地底的金属壳，震了一下。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轻轻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