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昭的手指又动了一下,那动作轻得像风吹纸片。我盯着她指尖,心里咯噔一下——不对劲。
上一秒那道红光撞上我的火球,炸开的光还没散尽,她的反应就来了。太快了,不像是从昏迷里醒转的本能,倒像是……被什么东西牵着线,提前安排好的回应。
我没时间细想,脚下的石台突然一软,不是碎裂,而是整个变了性子。前一刻还踩得踏实的地面,忽然变得像屋顶,把我往上顶。身体一轻,整个人腾空而起,衣服往下坠,头发却朝天飘。
重力反了。
“靠!”我下意识喊了一声,左手立刻横扫出去,一把捞住还在上升的洛昭,右手顺势拽住苏清雪的袖子。她反应也不慢,剑柄在掌心一转,就想借力稳住身形,可这地方压根没着力点,三个人像被扔上天的麻袋,直愣愣往那团紫黑色云层飞去。
我眼角瞥见下方——原本是深渊的地方,现在成了“天”,而我们正朝着它撞过去。要是真砸进去,估计连渣都不剩。
系统提示在脑子里炸响:“检测到法则级重力畸变,免疫判定失败。”
废话,谁免疫得了天翻地覆?
“凤凰涅盘!”我在心里吼出技能名。
体内一股滚烫的能量猛地炸开,像是有头野兽从骨髓里冲了出来。背后轰的一声,两扇火焰凝成的翅膀撕开空气,紧接着,一头通体赤红的巨鸟从我背后腾起,羽翼一张,足足横跨六丈,硬生生把我们三个托在半空。
风在耳边乱刮,火焰凤凰的双翅每一次扇动都带起一阵闷响,像是打鼓。我能感觉到它不稳,云层里有种看不见的东西在拉扯,每一下都像要把这火鸟撕成碎片。
“稳住!”我咬牙,额头青筋直跳,一边催动吞噬模块,一边拼命从周围那些乱窜的重力流里抓能量补给。可这些力量太杂,刚吸进来就被系统弹出,只能勉强延缓消耗。
“看见没?右边那块凸台!”我冲苏清雪吼。
她抬头看了一眼,脸色发白,但还是点头:“能落就行。”
我操控凤凰侧身滑翔,翅膀擦过一块浮空的碎石,火星四溅。眼看距离那凸台只剩几步远,我猛地收翼,借着惯性往前冲,落地时一个翻滚,总算把人安全放了下来。
洛昭还在昏,但我把她轻轻平放在地上,手贴她后背送了股暖流。火虽弱,好歹能护住她不至于失温。
苏清雪单膝跪地,撑着剑才没倒下。她喘得厉害,手指都在抖,显然刚才那一剑加后续的空中调整耗得差不多了。
“你怎么样?”我问。
“死不了。”她抬眼,“就是再这么来一次,我就真躺下了。”
我没接话,低头看系统面板。
红色警告弹了出来:
【控火天赋终极进化——凤凰涅盘】
使用次数-1,剩余0次。
没了。
这个保命底牌,用一次少一次,现在彻底清零。以后再碰上这种场面,我只能靠自己爬。
我盘膝坐下,闭眼调息几秒,再睁眼时已经冷静下来。抬头看向第八阶上方,那片紫黑云团还在翻腾,隐约能看到一道模糊的卦盘虚影在转,纹路扭曲,跟洛昭用的那种完全不同。
“她在重新布阵。”苏清雪低声说,“刚才那一下没打断她。”
“嗯。”我点头,“但她也没完全得手。洛昭没醒,说明神识没被拖走。”
“可她留着那具身体在动,迟早是个隐患。”
我皱眉。她说得对。刚才洛昭手指抽动那一下,绝不是巧合。有人在试操控她,哪怕她本人没意识。
“要不……把她绑了?”我随口一说。
苏清雪斜我一眼:“你敢碰她试试?”
“开个玩笑。”我耸肩,“再说了,绑了也挡不住神识入侵,得想别的办法。”
正说着,洛昭喉咙里咕哝了一声,眼皮颤了颤,但没睁。
我伸手探她脉搏,还算稳。只是手腕上那圈黑气还没散,被我用火焰隔在外面,像一圈烧焦的藤蔓缠着。
“等她醒,第一件事就是问她师门有没有叛徒。”我说,“能掐准她卜卦节点的,要么是熟人,要么就是另一个懂行的。”
“也可能是她师父。”苏清雪冷不丁来一句。
我一愣:“不至于吧?亲徒弟都下手?”
“你以为秘境里的规矩是什么?”她冷笑,“成王败寇。活着的人写历史,死了的连名字都不会留下。”
我沉默了会儿,看着洛昭苍白的脸。这丫头一路上没少算错,可每次都是为了帮我们。结果呢?被人当靶子打,差点魂飞魄散。
“下次谁再敢动她,”我捏紧拳头,掌心火焰一闪,“我不炸她的卦盘,我直接烧她祖坟。”
苏清雪没笑,但嘴角抽了下,算是默认赞同。
我们俩都没动,守在凸台两侧。这地方不大,勉强容三人立足,边缘已经开始龟裂,稍有震动可能就塌。可眼下也没别的选择,总不能往上飞吧?那片云看着就邪门。
我伸手摸了摸怀里那几块龟甲碎片,边缘锋利,沾着干掉的血。这玩意儿废了,但说不定还能还原点信息。等洛昭醒了,让她看看能不能逆推回去,找到对方的术法源头。
头顶的云忽然安静了一瞬。
不是风停了,是那种翻涌的节奏变了,像是呼吸暂停。
我和苏清雪同时抬头。
卦盘虚影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道极细的红线,从云层深处垂下来,不落向我们,也不指向任何地方,就那么悬着,像根针。
“这是……”我刚开口。
红线猛地一颤。
下一秒,洛昭睁开了眼。
不是缓缓醒来那种,是瞬间瞪大,瞳孔漆黑如墨,没有一丝眼白。她坐起身的动作僵硬得不像活人,脖子转动时发出咔的一声响,像是骨头错位又强行归位。
我一把按住她肩膀:“洛昭!”
她转头看我,嘴角慢慢咧开,笑得不像她。
“你说,”她的声音还是她的,可语调平得吓人,“要是我把她的命卦拆了,给你拼一副新的,你愿不愿意收?”
我浑身汗毛竖起。
这不是她在说话。
是有人借她的嘴,在跟我们谈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