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掌心那团掺着灰纹的火，耳边风声停了，可体内的东西没停。
它在动。
不是火，是更深的东西——从骨头缝里钻出来的热流，顺着经脉往上爬，像有两条蛇在血管里游。我刚想喘口气，胸口猛地一紧，像是被人从里面攥住了心脏。
“咳！”我弯下腰，一口闷气顶上来，没吐血，但喉咙发烫，说话都带着火星子：“系统……你别这时候出bug啊。”
【检测到能量冲突，双生蛊活性异常】
字刚蹦出来，我就觉得后颈一炸，皮肤底下开始发黑，一条条红线往外爬，跟之前吞噬那道符纹时一样，但这次更狠，直接往脸上走。
“操！”我单膝砸地，手撑住地面，指节被高温烤得发白。我能感觉到苏清雪在喊我名字，声音像是隔着水传来的，听不真切。洛昭也醒了，她挣扎着要爬起来，手腕上的黑气还在往上窜，但她顾不上自己，抓起龟甲就要掐算。
我不想让他们靠近。
现在这状态，碰谁烧谁。
我咬牙把左手按进胸口，硬生生把那股乱窜的劲儿往下压。可这么干就跟拿手堵火山口差不多，越压，底下越胀。脑子里嗡嗡响，耳朵里开始冒杂音，像是有人在很远的地方念咒，又像是铁链拖地的声音。
“既然能吞……”我喘了口气，牙龈都烫麻了，“那就别停。”
我不再拦着它。
反而把刚才吸进来的那点灰气，主动往双生蛊盘踞的地方送。
一瞬间，全身经络像是被刀割过一遍。我仰头吼了一声，声浪直接掀飞了周围几块碎石。吼到一半，嗓子哑了，但那股劲儿从喉咙冲出去，反倒让我清醒了一瞬。
就这一瞬，我看清了。
皮肤下的纹路不再乱爬，而是开始绕着关节走，一圈一圈，像画符。头发根部突然窜出火苗，不是燃烧，更像是长出来的——赤红色的发丝末端跳着小火，随风摇，跟真的一样。
眼睛一热，视野变了。
原本昏暗的天梯平台突然亮得刺眼，连空气里的尘埃都能看清楚。我低头看自己的手，皮肤泛着暗红，血管里流的根本不是血，是熔岩和烟混合的东西，在皮下缓缓流动。
【双生蛊完全激活，宿主进入第一阶段变异形态：炎骸之躯（暂定）】
“炎骸？”我咧嘴笑了下，牙缝里蹦出个小火星，“听着像烧烤摊招牌。”
话音没落，平台边缘的虚空忽然抖了一下。
不是风，也不是云动，是空间本身在颤，像水面被手指点了下。
我知道是谁。
凌霜没走远。
她留了点东西在这儿，一根线，一道印，或者干脆就是个陷阱。但这玩意儿现在对我来讲，不是威胁，是燃料。
我慢慢站起来，两腿还有点软，但站得住。抬手一招，掌心火翻滚而出，不再是纯红，而是外圈赤焰、内层灰光，像一团活着的脏东西。
“来啊。”我低声说，“看看是你那点虚空之力厉害，还是我肚子里这玩意儿能吃。”
背后忽然一热。
两道火焰虚影从肩胛骨位置升腾而起，展开成翼状，没实体，但热浪逼人。我往前走一步，脚踩下去，地面裂开一圈焦痕。
苏清雪往后退了三步。
“别过来。”我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我现在碰你一下，你能变成碳块。”
她没说话，只是握紧了剑，眼神死死盯着我背后那片波动的虚空。
洛昭扶着石台站起来，脸色惨白，嘴唇都在抖。她举起龟甲，铜钱还没撒，裂痕就“咔”地一声又崩了一道。她盯着卦象，声音发颤：“魂体分离……七日不归……这是……走尸命格。”
“迷信。”我说，“我才不信这种鬼话。”
我转身面向虚空，双臂张开，火焰之翼猛然一振。
高温扭曲了视线，空气发出细微的爆鸣。我能感觉到，那道隐藏的气息在退缩，在犹豫。但它留下的印记还在，像钉在墙上的钉子，拔不掉，就得拆墙。
【检测到高浓度虚空能量残留，是否启动深度吞噬？】
“吞。”我说，“还能选吗？不吃它，它就吃我。”
体内那股躁动的东西猛地一抽，像是闻到了腥味的野狗。我往前跨一大步，右手成爪，对着虚空狠狠一抓。
掌心火化作锁链，不是实的，是纯粹由高温和意志凝成的链条，直扑那片扭曲的空间。
“砰！”
锁链砸空，可那一瞬间，我捕捉到了。
一股冰冷的气息从虚空中溢出，像是打开了一口棺材。那东西不想被扯出来，拼命往回缩，但我已经咬住了。
“给我——”我低吼，手臂青筋暴起，皮肤下的黑红纹路疯狂闪烁，“吐出来！”
那股冷气终于被拽出一线，钻进我的火焰锁链，顺着掌心涌入体内。
刚进来的刹那，我脑子一空。
无数画面闪过去——一座倒悬的塔，一群披袍子的人跪在地上，一个女人站在最高处，手里捏着半块龟甲，另一块……在我手里。
然后是痛。
比刚才还狠十倍。
我膝盖一软，差点跪下，硬是用左拳砸地撑住。火焰之翼晃了两下，差点熄灭。
但我没松手。
反而加大吞噬力度。
系统提示接连跳出来：
【吞噬成功，获得虚空残纹x3】
【体质兼容度+2%】
【神经耐受阈值突破临界点】
我喘着粗气，嘴角咧开，全是血泡。
“怎么样？”我盯着那片虚空，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你还敢说我会死？”
那股气息彻底消失了。
平台安静下来。
我缓缓放下手，火焰锁链散成火星，飘在空中，像萤火虫。
背后双翼慢慢收拢，最后化作一缕热烟消散。皮肤下的纹路也没退，只是颜色变暗，贴着经络走，像是刻上去的图腾。
我低头看了看手。
还能控制。
意识没丢，力气比刚才大了一倍不止。站在这儿，连重力都感觉轻了，像是随时能跳起来撞破天。
“杨俊。”苏清雪开口，声音有点抖，“你……还好吗？”
“好得很。”我活动了下手腕，关节发出噼啪声，“就是有点饿，刚才那口吃得不够饱。”
洛昭靠在石台边，没再说话。她看着我，眼神复杂，像是看熟人，又像是看怪物。
我没怪她。
换我我也怕。
我走到平台中央，盘膝坐下。现在不能乱动，体内的东西还没完全稳住。双生蛊和那股虚空能量还在打架，一个想往外冲，一个想往里钻，中间夹着我这个倒霉蛋。
我闭上眼，引导它们往丹田汇。
不是压制，是让它们撞。
一次不行就两次，反正我有的是命——哦不对，系统还能躲一次必死，理论上我有两条命。
十分钟过去。
轰的一声，体内像是炸了个小太阳。
两股能量终于绞在一起，压缩成一团，沉进丹田底部。那地方现在像个炉子，烧得发红，但稳了。
【获得虚空初能·融合态，体质进化预载中……待条件满足自动解锁】
“总算。”我睁开眼，眸子金灿灿的，像融化的铜水。
站起身，火焰自发收回体内，只在指尖留了一点余温。平台温度降下来，石头上的焦痕还在，但不再冒烟。
我看了眼洛昭：“你那龟甲还能修吗？”
她摇头：“裂得太深，再用一次就会碎。”
“行吧。”我耸耸肩，“以后靠我打前阵，你负责念咒吓唬人就行。”
“我不是……”她刚要反驳，忽然一顿，抬头看向第八阶上方。
我也察觉到了。
空气又开始震。
不是虚空波动，是整个天梯在抖，像是有什么东西正从上面走下来。
脚步声没有，但压力一层层压下来，比刚才重十倍。
我抬起手，火焰重新燃起，这一次，火心里的灰纹转了三圈，才稳定下来。
“看来。”我笑了笑，“饭前甜点刚吃完，正餐这就上了？”
苏清雪拔剑出鞘三寸。
洛昭把龟甲抱在怀里，指节发白。
我往前走了一步，挡在她们前面，双瞳金光暴涨。
头顶的紫黑云层裂开一道缝，一道白影缓缓浮现。
白衣，长发，脸和洛昭像，但眼神冷得能冻住火。
她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