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下的地面还在震，那行血字像是活的一样，边缘微微蠕动，像是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在底下舔着。我盯着它，没再说话，只把右手按在地上，吞噬系统自动运转起来，把那些乱窜的空间残渣一点点吸进经脉。
这地方不欢迎我们。
不只是空气里的压迫感，连能量流动都歪了，像有人故意把水管拧了个死结。我左臂的冰纹刚才跳得厉害，现在倒是安静了些，但皮肤底下还是麻的，像是有根针卡在骨头缝里拔不出来。
“还能站？”苏清雪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她扶着慕容白，人是站住了，剑也没收。
“死不了。”我撑着膝盖站起来，“就是再来一次空间跳跃，我怕真把自己拆了。”
洛昭蹲在地上，手里捏着半块玉牌，另一只手摆着几枚裂开的铜钱。她眉头锁成一团，指尖发白，明显在强忍什么。
我知道她在想什么。
上一次卜算刚炸了她的神魂，现在又要来？可偏偏没人能替她做这个决定。
我走过去，一屁股坐在她对面，伸手把那些碎片拢到一块儿。
“最后一搏。”我说，“你推演，我扛反噬。”
她抬头看我，眼神有点晃，像是快撑不住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咱们不能等它先动手。”我咧了下嘴，“它写了‘你们来晚了’，那我就偏要告诉它——还没完。”
她没笑，但手指动了动，把铜钱重新排好。
风起了，不是外面那种海流搅动的动静，而是从地底往上钻的阴风，带着一股铁锈混着陈年灰烬的味道。裂缝边缘的符文开始发光，不再是之前的暗金，而是泛出紫红，像烧到极限的炉芯。
我知道时间不多。
她闭上眼，嘴唇微动，开始念咒。我没听清词儿，但空气突然变得粘稠，呼吸都费劲。我立刻调动蓝焰，在体表铺开一层薄火膜，同时把吞噬调到最大档，准备随时吞掉冲我来的任何东西。
第一波冲击来得比想象快。
不是打在身上，是直接撞进脑子里，像是有人拿凿子往你天灵盖上敲。我闷哼一声，嘴角渗出血丝，但没松手，反而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卦盘残片上。
蓝焰瞬间缠上去，火光一涨，黑雾被逼退半尺。
就这一瞬，洛昭睁眼，双手猛地拍向地面。
“逆数往昔，断线重连——见我新天！”
卦象炸了。
不是碎，是爆。
金红色的光柱冲天而起，直插上方翻涌的海水，接着在空中展开，变成一幅巨大的画面：
我站在一头巨兽头顶。
那玩意儿大得离谱，身子横跨星空，皮肉撕裂，露出里面闪着光的骨架。它双角断裂，头颅低垂，像是已经死了，又像是还没彻底咽气。我浑身是血，衣服破得只剩几条布条，但站着，手里握着一把不知道从哪来的刀，刀尖指着天。
身后还有三道影子。
一个持剑，一个掌中燃火，另一个站在稍远些的地方，抬着手，像是在画符。
天地间一片混沌，星辰崩塌，银河倒流，可就在这废墟中央，只有我一个人站着。
画面停了三秒，然后碎成无数光点，散在空中。
我喘着粗气，耳朵嗡嗡响，识海像被人用砂纸磨过一遍。但我知道，这不是幻觉。
苏清雪也看到了，她盯着刚才画面消失的位置，握剑的手紧了又松，最后低声说：“那是……未来的你？”
“不像假的。”洛昭靠在石上，脸色惨白，声音都在抖，“卦象不会骗人，尤其是拼上命去换的。”
我抹了把脸，血和汗混在一起，黏糊糊的。但心里反而踏实了。
至少现在知道，我不是必输。
刚才那画面里，我虽然伤得狠，但还站着。而且最重要的是——我不是一个人。
我抬起手，看着掌心。那些光点还没完全消散，还在空中飘着，像是等着被收走。我知道这是什么。
预言的能量。
没等别人反应，我直接张开吞噬，把所有残余光点全吸了进去。
系统猛地一震，像是卡住的齿轮突然被撬开，一行提示弹了出来：
【检测到高维命运干涉……启动规避机制……解锁新能力：预言抗性（可削弱预知类术法影响，免疫一次强制命运绑定）】
我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忽然笑了。
“原来算得准，不如活得狠。”
话音刚落，脚下的裂缝轰然扩张。
两侧礁岩像是被什么东西从里面推开，缓缓退开，露出一座巨大的拱门。门框不是石头也不是金属，是堆起来的骨头，一根根泛着幽光，仔细一看，全是龙骨。
门内漆黑一片，但能感觉到里面有东西在动，像是呼吸，又像是低语。海流静止了，连上方翻滚的海水都不再落下，整个世界安静得只剩下心跳声。
“门开了。”洛昭轻声说。
“不是迎接。”苏清雪盯着那扇门，“是警告。”
我往前走了一步，站到最前面。
身体还是疼，经脉里像塞了碎玻璃，每动一下都咯吱作响。但我得站这儿。
刚才的画面在我脑子里回放——我站在巨兽头顶，身后三人并肩。
也许那不是结局，只是其中一个可能。
但现在，我有了抗性。
我不再是那个只能被推着走的人。
“你们信吗？”我回头看了他们一眼。
洛昭点点头，把最后一枚完整的铜钱放进怀里。
苏清雪没说话，但往前走了两步，站到我左边。
慕容白靠着石头，慢慢直起身，一只手还按着伤口，另一只手却抬了起来，轻轻碰了下我的肩膀。
“我爹说过，有些门关上了，是因为有人该走出去。”他咳了一声，“不是去送死，是去改命。”
我嗯了一声，转身面对那扇龙骨拱门。
风吹起来了，不是从外面，是从门里吹出来的。
带着腥味，带着热度，还带着某种古老的东西在苏醒的震动。
我抬起手，吞噬系统全开，蓝焰顺着手臂爬上来，在掌心凝聚成一团跳动的火球。
苏清雪拔剑出鞘半寸，寒气溢出，凝在空气中化作细霜。
洛昭闭眼默念，手指掐出最后一个卦印。
慕容白站直了，尽管腿还在抖。
门内的黑暗开始波动，像是有什么正朝这边靠近。
我往前踏出一步，脚踩在拱门前的石阶上，发出一声闷响。
火球在手中越燃越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