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的黑影越转越快，三道投影缠绕在它周围，像被拉长的丝线缓缓收束。空气开始扭曲，地面裂开的缝隙不断蔓延，碎石一块块浮起，朝着那团漩涡飞去。
我站在原地，呼吸沉重。刚才那一击已经耗掉大半力气，龙魂在体内翻腾，像是随时会冲破经脉。苏清雪靠在我侧后方，脚步虚浮，剑尖点地，霜气几乎散尽。
不能再拖了。
我盯着那团旋转的黑影，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之前太极图能稳住乱流，是因为熔岩和冰火产生了共鸣。现在如果再试一次，能不能直接撕开它的连接？
我转头看她。
“还能再出一剑吗？”我问。
她没抬头，手指在剑柄上收紧了一下，指节泛白。过了两秒才开口：“只要你撑得住。”
这话听着不像鼓励，倒像是警告。但我笑了下。
“不是你刺我，是我接你之剑。”我说着，转身面对她，背对着那片虚空，“把剑送进来，别留手。”
她愣住。
我没回头，但能感觉到她的视线落在我背上。沉默了几息，她忽然抬步上前。
一步，两步。
剑尖离我后背只剩半尺时，她停了一下。
“真不怕死？”她问。
“怕也没用。”我说，“要死一起死，别废话。”
她冷哼一声，下一秒，冰剑猛然刺入。
剧痛从脊椎炸开，像是有根烧红的铁条顺着经脉往上顶。我咬牙闷哼，双腿发颤，差点跪下去。可我没退，反而主动催动龙魂，让熔岩之力逆流而上，迎向那股寒意。
两种力量撞在一起的瞬间，我听见了一声轻响。
像是冰层裂开的第一道缝。
紧接着，一股震动从我们之间爆发。空气被撕开一道口子，紫金色的光从头顶落下，在我们上方凝聚成形。
一把巨剑。
一半通体赤红，表面流动着岩浆般的纹路；另一半漆黑如夜，边缘凝着霜刃。中间是一圈不断旋转的符文环，像是某种古老文字，又像是血脉印记自行刻下的轨迹。
我睁眼，左瞳紫光暴涨。
“成了。”我说。
她没应声，但我能感觉到她的手还握在剑柄上，指尖发抖。不是害怕，是灵力透支的反应。
那把巨剑悬在空中，缓缓转动，压得四周空间嗡嗡作响。三道投影似乎察觉到了威胁，猛地停下融合动作，齐齐转向我们。
它们动了。
三个方向同时扑来，速度快得连影子都看不清。我抬起右手，指向正前方的投影。
“现在！”我吼。
头顶的巨剑应声而落。
没有声音。
剑锋划过空气的那一刻，时间像是卡住了一帧。等再恢复时，三道投影已经静止，身体中央出现一条笔直的裂痕。
然后，碎了。
像玻璃被打碎一样，哗啦一声崩解成无数光点，还没落地就化成了灰。那团旋转的黑影也剧烈晃动，中心出现一个黑洞般的缺口，周围的能量开始倒灌进去。
它在收缩。
我知道这是最后机会。
“再斩一次！”我说。
苏清雪没说话，但手上的力道加重。我能感觉到她的灵力正在枯竭，连维持剑柄都不稳。可她还是撑着，把最后一丝寒意推了进来。
我咬牙，调动全身残存的能量，全部灌进龙瞳。
巨剑再次凝聚，比刚才更亮，边缘已经开始扭曲空间。这一次，它直接劈向黑影的核心位置。
剑落。
整片天地为之一震。
黑影像是被人从内部撕开，猛地炸出一圈暗色波纹。那些波纹扫过地面，石头直接汽化，裂缝一路延伸到百米外。我抬手挡在面前，热浪扑脸，耳朵里一片嗡鸣。
等烟尘散了些，我才敢睁眼。
黑影没了。
三道投影也没了。
空中只剩下那把紫金巨剑的残影，慢慢淡化，最终消失。
风停了。
我腿一软，单膝跪地，背后伤口血流不止。刚才那一剑抽得太狠，经脉像是被扯断了几根，呼吸都带着腥味。
苏清雪比我更惨。
她整个人歪坐在地上，冰剑插在身前，手扶着剑柄才没倒下。脸色苍白得像纸，嘴唇发青，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
我喘了几口气，扭头看她。
“刚才……”我咧嘴一笑，“耳尖红了。”
她猛地侧脸，避开我的视线，声音冷得能结冰：“闭嘴，要死一起死，别啰嗦。”
我没再说话，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心还在发烫，龙瞳的热度迟迟不退。系统界面浮出来，只有一行字：
【领域融合完成】
【破虚之剑已释放】
【当前状态：虚弱】
我关掉提示，伸手按住背后的伤。血已经浸透衣服，黏糊糊地贴在皮肤上。疼，但还能忍。
远处的地面上，还有一些机械残骸残留，像是被刚才那道剑气扫过，全都变成了粉末。只有几块碎片还勉强保持着形状，上面隐约能看到一些符号，像是某种编号。
我没心思管那些。
眼下最要紧的是恢复一点体力。谁知道这地方会不会再冒出什么东西。
我试着站起来，脚刚用力，膝盖就是一麻。身子晃了晃，差点又摔下去。
就在这时，苏清雪动了。
她没看我，只是用剑撑着地，慢慢起身。动作很慢，每一步都像是在挪。走到我旁边时，她停下，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扔了过来。
我接住，拧开看了一眼。里面是淡蓝色的药膏，闻起来有点凉。
“涂上。”她说，“死不了。”
我笑了笑，也不客气，掀开衣服就往伤口抹。药膏一碰皮肤，火辣辣的感觉立刻减轻了不少。虽然还是疼，但至少不再像之前那样钻心。
“谢了。”我说。
她没应，转身就要走。
可才迈一步，身子就是一晃。我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她手腕。她想甩开，但力气太弱，没能挣脱。
“别逞强。”我说，“你比我更接近报废。”
她瞪我一眼，声音压得很低：“放手。”
我没有松。
“刚才那一剑，是你在撑。”我说，“你要倒，我也站不住。”
她盯着我看了几秒，忽然冷笑：“你以为我是为了你？我只是不想死在这种地方。”
“随你怎么说。”我松开手，“但事实就是事实。”
她站稳，没再动。胸口起伏明显，显然刚才那一击对她消耗太大。我也没逼她，自己靠着一块石头坐下，抬头看天。
天空还是灰蒙蒙的，没有星，也没有月。只有几缕残余的能量在空中飘荡，像是雾，又像是灰烬。
安静了很久。
她忽然开口：“那把剑……为什么会是紫色的？”
我摇头：“不知道。可能是龙魂和你的寒意混在一起，触发了什么。”
“不像普通融合。”她低声说，“那符文……我见过。”
我转头看她。
“在哪？”
她没回答，只是盯着刚才巨剑成型的位置，眼神有点恍惚。
“慕容白的碑文上……有类似的痕迹。”她说，“但他用的是血祭，不是共鸣。”
我皱眉。
慕容白的名字又一次出现了。这家伙到底留下了多少东西？
正想着，地面忽然轻微震动了一下。
我和她同时警觉，立刻进入戒备状态。可等了几秒，并没有新的敌人出现。
我低头看脚下。
裂缝边缘，有些细小的光点正在往外渗。不是能量，更像是某种信号，一闪一灭，有规律。
“地下还有东西。”我说。
她点头：“还没完。”
我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灰。
“那就继续。”我说，“反正都走到这了。”
她看了我一眼，没说话，只是把冰剑重新握紧。
我们对视了一瞬。
然后，一起朝震动传来的方向走去。
走了几步，她忽然停下。
“杨俊。”她叫我的名字。
“嗯？”
“下次……别让我再刺你后背。”她说，“我不一定还能找到那个点。”
我笑了下：“那你下次提前告诉我该往哪站。”
她没回应，转身继续走。
我跟在后面，摸了摸背后的伤。
血止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