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踩在那道蓝线上,地面立刻塌陷下去,一个巨大的圆形坑洞出现在前方。赤红的光从下面涌上来,热风扑面,带着硫磺和铁锈的味道。坑边的地面上,刻着一行字,像是用爪子生生刨出来的:
“进来,活着的,别等死透了才来见我。”
我没动,也没说话。身体里的两股力量还在冲撞,龙魂和熔岩之力像两条被锁在一起的猛兽,谁也不肯服谁。可我知道,不能再拖了。刚才那一声低吼让我明白,压制没用,逃避更没用。只有把它们合在一起,才能真正掌控。
我蹲下身,手掌贴在地上。那道蓝线顺着我的指尖爬进体内,直奔心脏。剧痛瞬间炸开,骨头像是被烧红的铁钎一根根穿过去。我咬住牙,没叫出声。
“你还撑得住?”苏清雪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你说呢?”我抬头看她一眼,“都走到这儿了,还能回头?”
她没接话,只是站得更近了些。我能感觉到她身上散出的一丝寒意,那是她留在体内的冰霜残息,微弱但稳定。这股冷气像根绳子,把我快要散掉的意识一点点拉回来。
我闭上眼,开始引导熔岩之力往胸口压。以前都是它自己乱窜,现在我要让它听话。一缕热流顺着经脉走,刚到心口就被龙魂撞开。第二次,第三次……直到第十一次,终于有一小部分热流没被弹开,而是卡在了龙魂核心的边缘。
就是现在。
我把洛昭留下的血色卦印召出来。那团暖意从胸腔扩散,稳住了识海。我不是为了复活谁,也不是为了完成什么使命。我只是不想再被人推着走。不管是龙族的记忆,还是别人安排的命运,统统滚蛋。
“听好了。”我在心里说,“你不是主宰,我也不是容器。咱们一起活。”
话落,我猛地把剩下的熔岩之力全压进去。
轰!
整个人像是炸开了。皮肤裂开又愈合,左肩的鳞片一路蔓延到脸颊,右臂的血管里流淌着发烫的岩浆。视线模糊了一瞬,耳边全是尖锐的嗡鸣。我想站起来,腿却不听使唤,直接跪在了地上。
“杨俊!”苏清雪伸手想扶。
“别碰我!”我吼了一声,“现在碰你会死。”
她僵在原地,手停在半空。
我能感觉到她在看我,目光落在脸上、脖子上那些不断变化的纹路。她的呼吸变重了,但没有后退。这就够了。
我撑着地面,一点一点把散乱的能量收回来。不是压制,是融合。就像把两团火扔进同一个炉子里,看它们能不能烧成一团。每一次尝试都疼得想吐,但我没停。第五次冲击时,熔岩之力终于穿过了龙魂的防线,两者贴在一起,开始缓慢旋转。
那一刻,我听见了心跳。
不是我的,是它的——龙魂的心跳。
它在回应我。
我咧了咧嘴,嘴角扯出血痕。“这才对嘛。”
随着最后一股能量归位,紫金光芒从我体内炸开,照亮整个坑洞。地面咔嚓裂开,蛛网般的裂缝延伸上百米。一股热浪掀翻了周围的碎石,连头顶的岩层都被震出无数裂痕。
我慢慢站了起来。
身上还在冒烟,可疼痛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充实感,像是空了很久的容器终于被填满。我抬起手,五指张开。指尖不再是人类的模样,指甲变长变利,泛着金属光泽。但这一次,我没有觉得陌生。
这就是我的手。
“融合度100%。”系统的声音突然响起,界面自动弹出,金色边框闪烁着新提示:
【双法同源认证完成】
【解锁终极技能:“双龙破”】
【备注:冰火双龙之力可凝于一击,破虚斩圣,唯心境通明者方可驾驭】
我盯着那行字看了两秒,笑了。
“早该来了。”
转身看向苏清雪,她还站在原地,冰剑握在手里,眼神没移开。我们对视了几秒,谁都没说话。
然后她开口:“你现在……算人吗?”
“算。”我说,“只是多了点本事。”
她皱眉,“别太狂。刚才那一下差点把自己烧没了。”
“可我没死。”我活动了下手腕,关节发出咔咔的响声,“而且我现在知道怎么用了。”
话音刚落,背后忽然一热。空气扭曲了一下,两条巨龙的虚影缓缓浮现。一条通体赤红,浑身燃烧着火焰;另一条幽蓝如深海,周身缠绕着寒霜。它们盘旋交织,首尾相衔,像一幅古老的图腾。
苏清雪瞳孔缩了一下。
“这是……什么?”
“新招。”我握紧拳头,“叫‘双龙破’。”
她还没反应过来,四周的空间突然波动起来。一道声音凭空响起,冰冷又熟悉:
“你以为这就赢了?真正的试炼才刚开始。”
是慕容白。
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带着压迫感,像是要把人钉在地上。我转了个圈,冷笑:“你每次都说这句话,结果呢?躺下的还不是你?”
“你不过是在重复前人的路。”他的声音继续响着,“龙族早就试过融合双法,全都死在了觉醒途中。你以为你是例外?”
“我不是例外。”我抬头望向穹顶,“我是第一个敢不按你们规矩来的人。”
说完,我张口发出一声低吼。
不是人类的声音,也不是野兽的嘶鸣,是纯粹的龙吟。声浪席卷整个洞穴,冰火双龙虚影随音波扩散,所过之处,空间震荡,岩石崩裂。那股属于慕容白的气息像玻璃一样碎开,彻底消失。
安静了。
我收回龙吟,双臂垂下,感受着体内平稳流动的力量。这一次,它们不再冲突,而是像呼吸一样自然。每一个动作都轻巧有力,仿佛能撕开天地。
苏清雪走上前一步,盯着我看。
“你还记得自己是谁?”
“杨俊。”我看着她,“没忘。”
她点点头,收起了剑。虽然脸色还是冷的,但肩膀松了一下。
“接下来去哪?”
“下去。”我指向坑洞深处,“既然人家邀请了,不去不合适。”
她没反对,只是跟在我身后半步的位置。不远,不近,刚好能在关键时刻出手。
我们走到坑边,往下看。里面漆黑一片,只有微弱的红光在深处闪动,像是某种生物在呼吸。热气一阵阵往上冒,脚下的石头已经开始发软。
我正要跳下去,忽然察觉掌心一烫。
低头一看,那道疤痕又开始发光,比之前更亮。紧接着,脑海中浮现出一幅画面——一座悬浮在星空中的巨殿,门前立着九根石柱,每根柱子上都缠着一条死去的龙。
画面一闪即逝。
我喘了口气,抬头看向苏清雪。
“下面不止是火山。”
“还有什么?”
“坟场。”我说,“龙的坟场。”
她皱眉,“你要下去?”
“必须去。”我站起身,“它选了我,我就得走完这条路。”
“你现在状态不对。”她拦在我前面,“鳞片已经长到颈动脉了,再往下,意识会被吞噬。”
“我知道界限在哪。”我看着她,“你也知道,我不是第一个觉醒血脉的人。那些失败的,都是因为怕。怕失控,怕变怪物,所以一边用一边压。可力量这种东西,你不认它,它就不认你。”
她抿着嘴,没再劝。
我往前走了一步,脚踩在那道蓝线上。地面立刻回应,震动频率变了,像是心跳加速。三百米外,也就是系统标记的位置,传来一股强烈的吸引。
“走不走?”我回头问她。
她沉默两秒,抬脚跟上,“如果你死了,我不会给你收尸。”
“放心。”我咧嘴一笑,“我要是死了,你也得陪葬,谁让你一直站这么近。”
她没理我,但脚步没停。
我们沿着蓝线往前走,地面越来越热,空气中开始飘灰。走到一半,我忽然停下。
“怎么了?”她问。
我低头看左手。五根手指的皮肤全变成了鳞状,指甲变长变黑,像是某种野兽的爪。我试着握拳,关节发出咔咔的响声。
“没事。”我说,“就是感觉……这身体快要不是我的了。”
她看了我一眼,“还能回来吗?”
“不知道。”我抬起手,看着指甲在火光下泛出金属光泽,“但我想试试。”
话音刚落,前方地面猛然塌陷,一个巨大的圆形坑洞出现,赤红的光芒从下面涌上来。热风扑面,带着硫磺和铁锈的味道。
坑边的地面上,刻着一行字,像是用爪子生生刨出来的:
“进来,活着的,别等死透了才来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