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场外的夜市正热闹,馄饨摊的白汽裹着葱花香气飘过来时,苏清沅的手还凉得发僵。林墨没多想,把她的手揣进自己外套口袋里——他的口袋里还装着那枚怀表,金属壳子被体温焐得发烫,正好隔着布料贴着她的指尖。
“刚才在赌场里,你踩我那脚真及时,”林墨低头看她,夜市的灯泡在她睫毛上投下细碎的影子,“不然我真要把大王喊出来,被张四爷抓着把柄。”
苏清沅靠在他身边走,算盘银链随着脚步轻轻晃:“是你听牌够准,我只是记着大王没出而已。”她抬头指了指前面的馄饨摊,“那家我小时候常来,老板的辣椒油特别香,要不要尝尝?”
摊主见了苏清沅,笑着掀了掀蒸笼:“清沅丫头,好久没来了,还是要鲜肉馄饨,多放辣?”
“这次要两碗,”苏清沅转头看林墨,“你能吃辣吗?”
林墨点头,却趁她不注意跟老板小声说:“少放辣,多放糖。”他记得苏清沅上次吃甜豆浆要三勺糖,猜她偏爱甜口,只是刚才故意说要辣,怕他吃不惯。
馄饨端上来时,白汽氤氲了视线。苏清沅舀了一勺汤,刚碰到嘴唇就皱了眉——辣味儿淡,甜味却很明显。她抬眼看向林墨,见他正低头吹着馄饨,耳尖悄悄红了,突然觉得这碗馄饨比小时候吃的更暖。
“对了,”林墨咽下馄饨,从口袋里掏出怀表,“今早我翻怀表时,发现背面的数字旁边,还有个 tiny 的茶馆标记,像片小叶子。”他把怀表凑到苏清沅面前,借着路灯的光,能看见“1998.07.15”旁边,果然刻着片指甲盖大的梧桐叶。
苏清沅的指尖轻轻碰过那片叶子,突然顿住:“这是‘梧桐茶馆’的标记!我妈以前说过,她和你爸妈年轻时,常去老街的梧桐茶馆喝茶,那茶馆门口就有棵老梧桐树,叶子跟这个一模一样。”
林墨心里一动,放下筷子:“那我们现在就去看看?”
老街的梧桐茶馆早就不做生意了,木门上挂着褪色的“暂停营业”木牌,门缝里漏出点昏黄的光。林墨推了推门,居然没锁,吱呀一声开了。茶馆里积着薄灰,只有正中央的八仙桌擦得干净,桌上摆着个旧搪瓷杯,杯底还剩点干了的龙井——像是刚有人来过。
“你看墙上!”苏清沅突然拉了拉林墨的胳膊。
墙上贴着张泛黄的海报,是1998年的“南城千术交流赛”,海报角落印着和怀表上一样的梧桐叶,参赛名单里赫然写着三个名字:林建军(林墨父亲)、苏婉(苏清沅母亲)、老鬼。海报下方还有行小字:“决赛日:7月15日,决胜局:听风辨牌”。
“原来怀表上的日期,是当年千术比赛的决赛日,”林墨伸手摸了摸海报,指尖拂过父亲的名字,突然觉得眼眶发烫,“老鬼师父当年也参赛了,他是不是跟我爸妈一起……”
苏清沅轻轻按住他的手,声音软了些:“别着急,我们再找找,说不定还有别的线索。”她绕到八仙桌旁,弯腰时,算盘银链不小心勾到了桌腿下的小盒子——盒子是木头的,上面也刻着梧桐叶,打开后,里面放着三张旧照片。
第一张是林墨父母和苏清沅母亲的合影,三人站在梧桐树下,手里都拿着枚象牙骰子;第二张是老鬼和他们的合影,老鬼手里拿着个和林墨现在一样的破书包;第三张最特别,是张千术比赛的决赛照片,林墨父亲正闭着眼听牌,苏清沅母亲在旁边记牌,两人的手悄悄握在一起。
“你看,”苏清沅指着照片,“他们当年也是一起配合,像我们现在一样。”
林墨把照片小心地收进怀表盒里,突然想起唐老说的“乾坤配”——原来这不是新的说法,早在二十多年前,他们的父母就已经是“乾坤配”了。他转头看向苏清沅,她正低头看着照片,暖黄的光落在她脸上,像镀了层金边。
“清沅,”林墨轻声喊她,“以后不管是找线索,还是赌局,我们都一起,好不好?”
苏清沅抬头看他,眼里亮得像有星光,轻轻点头:“好。”她的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这次没躲开,反而轻轻攥住了——他的手很暖,正好裹住她的凉手,像怀表的金属壳子,焐得人心尖发烫。
茶馆外的老梧桐树沙沙作响,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也落在桌上的旧照片和怀表上。林墨突然觉得,那些深埋的过往,那些未解的谜团,好像都不再遥远——只要身边有她,再难的路,也能一步步走下去。
“我们把盒子和照片带回去吧,”苏清沅把盒子抱在怀里,“明天拿给唐老看看,说不定他知道更多当年的事。”
林墨点头,顺手把外套脱下来,披在她肩上——外套上还留着他的体温,混着馄饨的香气,让苏清沅的耳尖又红了。两人并肩走出茶馆,木门在身后轻轻关上,像为这段刚萌芽的心事,悄悄掩上了一扇温暖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