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的“阴兵借道”事件,如同一道冷冽的溪流,悄然流过“奕航”年末的暖意,留下几分警醒与沉思。那夜之后,王铁军、赵老板等人心有余悸,好几天都没缓过神来,对我和阿琪更是敬重有加。我们则借此机会,提醒他们平日多行善事,心存敬畏,自然百邪不侵。
爆竹声中一岁除。热热闹闹的春节终于到来。小镇张灯结彩,喜庆祥和。我和阿琪也按习俗,贴春联、挂桃符、祭拜祖师,将“奕航”打扫得一尘不染,迎接新年。我们没有回苗寨,也没有远行,只是守着店铺,享受着难得的清闲。期间,淋总、赵老板、周总、王铁军等人纷纷派人送来年礼,我们都一一谢过,只收下心意,厚重的礼物则婉言退回。
正月里,走亲访友的人多了起来,“奕航”反倒比平时更清静些。我和阿琪乐得自在,每日里或是研读道法典籍,或是打理草药,或是简单做些药膳,日子过得平淡而充实。阿琪的堂妹阿雅住了几天,对镇上的生活充满好奇,阿琪便带着她四处逛逛,姐妹俩有说不完的悄悄话。
这天,正月初六,天气晴好,“年味”稍淡,街面上恢复了往日的生机。我和阿琪刚开门不久,正在擦拭柜台,店门被轻轻推开,一个熟悉的身影探了进来。
是镇小学的李老师(现在该叫赵斌媳妇了),她穿着喜庆的红色棉袄,脸上带着初为人母的圆润和光彩,手里还牵着一个虎头虎脑、约莫三四岁的小男孩。
“张小叔!阿琪姨!过年好!”李老师笑着打招呼,声音清脆。小男孩有些害羞,躲在她身后,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我们。
“晓丽来啦!过年好!快进来坐!”阿琪连忙迎上去,笑着摸了摸小男孩的头,“这是虎子吧?长这么大了!真可爱!”
“虎子,快叫叔公、姨婆。”李老师低头对儿子说。
虎子扭捏了一下,小声叫道:“叔公好……姨婆好……”
稚嫩的童音让店里顿时充满了暖意。我和阿琪都笑着应了,阿琪还抓了一把糖果塞到虎子手里。
“今天怎么有空过来?”我一边泡茶一边问。
“一来是给二位拜个年,”李老师笑着说,“二来嘛,是有个事想麻烦阿琪姨。”
“什么事?尽管说。”阿琪拉着她坐下。
“是这样,”李老师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虎子这孩子,开春就四岁了,我想着送他去镇上的幼儿园。可这孩子从小体质有点弱,容易感冒,尤其怕春寒。我听说阿琪姨有种‘防感香囊’,效果特别好,就想来求一个,给孩子戴着,图个安心。”
“原来是这个事,好说!”阿琪爽快地答应,“我这就给你配一个。用苍术、白芷、冰片、薄荷这些药材,清香提神,还能辟秽防感,最适合小孩子了。”
阿琪说着,便起身去药柜配药。她动作娴熟,一边抓药,一边对李老师说:“这香囊啊,主要是起个预防和安神的作用,平时还要注意给孩子保暖,饮食均衡。我再给你包点太子参、黄芪,平时可以少少炖点汤水,给孩子补补气,增强抵抗力。”
“哎!太好了!谢谢阿琪姨!”李老师连声道谢,“有您这句话,我就放心多了!”
看着阿琪细心配药、耐心叮嘱的样子,李老师忽然感慨道:“说起来,真是多亏了张小叔和阿琪姨。当初要不是你们,我和赵斌……还有学校那件事……现在想想都后怕。这镇上啊,有你们在,大家心里都踏实。”
我笑了笑:“都是街坊邻居,互相照应是应该的。你们年轻人把日子过好,把孩子教育好,就是最好的报答了。”
很快,阿琪配好了香囊和药材,用红布包好,递给李老师。虎子拿着新得的香囊,闻着淡淡的药香,也不再怕生了,咧开嘴笑了。
送走千恩万谢的李老师和活泼可爱的虎子,店里又恢复了安静。阳光透过窗棂,照在柜台上那些瓶瓶罐罐上,泛着温暖的光泽。
“时间过得真快,”阿琪望着窗外,轻声说,“晓丽都当妈妈了,虎子也这么大了。”
“是啊,”我点点头,心中也有些感慨,“看着孩子们平安长大,一代一代,这或许就是最大的安稳了。”
我们守护的,不正是这份平凡而珍贵的“安稳”吗?无论是驱邪除魔,还是赠药安神,最终的目的,不过是让这片土地上的人们,能够安居乐业,生生不息。
年节的气氛渐渐淡去,生活重回正轨。“奕航”的日常,依旧在淡淡的香火气和药香中,平静地延续着。我们知道,春天的脚步近了,万物复苏,新的故事,也将在春风中悄然萌芽。
(本卷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