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您倒是想得通,等她禁完足出来,恐怕还要设法对付您呢,就该让皇上狠狠惩罚她才是。”乌梅觉得顺嫔所受惩罚太轻,不痛不痒,根本没有震慑她的作用。
沈晨夕意味深长道:“棋要一步一步下,才能赢,操之过急,反而难以落子。”
乌梅对沈晨夕的话没有完全理解,却觉得很有道理。
这场惊心动魄的宫变,也让沈晨夕耗费了不少精力,赵擎念及她身体尚未恢复,便允她半个月内不用请安,沈晨夕趁着这段难得的安闲日子,静心休养。
年底,边境烽烟再起。
大雍与北邬交界地带,北风呼啸,卷起漫天黄沙,平阴关外的天空阴沉得仿佛要压到地面。
镇北大将军萧翎站在城楼上,眯起眼睛望向远方。
“报!”一名斥候飞奔上城楼:“将军,北邬大军已至三十里外,约两万之众。”
北邬人选择在寒冬腊月进犯,显然是想趁雍朝军队防备松懈之际实施突袭,到雍朝的疆域内掠夺粮食财物。
萧翎转身对副将道:“传令全军备战,骑兵在关内待命。”
“是。”副将抱拳领命而去。
萧翎再次望向远方,心中盘算着敌我力量的对比。
平阴关可用的守军不少于两万,但北邬人骁勇善战,尤其擅长骑兵冲锋,这一仗打起来,也不会轻松。
一个时辰后,地平线上出现了黑压压的军队,北邬军旗帜猎猎,战马嘶鸣,铁甲在阴暗的天色下泛着寒光。为首的将领身材魁梧,头戴铁盔,乃是北邬名将贺图鲁。
萧翎待北邬军靠近,即下令放箭。
北邬军早有准备,前排骑兵举起盾牌,箭矢叮叮当当打在铁盾上,只有少数射中马匹或士兵。
贺图鲁大笑:“你们就这点本事,弟兄们,给我进攻!”
北邬军如同潮水般涌向城墙,云梯迅速在城墙上架起。同时,城头砸下巨大的石块,爬墙的士兵惨叫连连,但他们仍前赴后继地攀爬城墙。
夜幕降临,北邬军没能攻占平阴关,暂时退却。
第二日清晨,斥候来报,北邬军发生内讧,贺图鲁被部下刺伤,放弃了攻城。萧翎登上城楼,远远望见北邬军确实在收拾行装,队伍开始向北移动。
他们在撤退时丢盔弃甲,显得十分狼狈,甚至沿途丢弃了不少粮草辎重。
萧翎传令,留三千兵马守关,其余士兵随其追击北邬军队。
一万多雍朝军队浩浩荡荡开出平阴关,向北邬军撤退的方向追去,萧翎亲自率领五千精锐骑兵先行,步兵随后跟进。
追击半日后,地形逐渐变得险峻,两侧山崖高耸,道路愈发狭窄。
萧翎突然勒住战马,环顾四周,叫道:“不对!”
话音未落,山腰处突然传来号角声,紧接着,滚木礌石如雨点般砸下,北邬士兵从草丛中冒出脑袋,箭矢如飞蝗般射向萧翎的军队。
“中计了,撤!”萧翎大吼。
雍朝军队被分割成数段,陷入混乱。
原来,北邬军佯装内乱退却,目的就是为了引诱萧翎出关追击,贺图鲁早已在这里埋伏好士兵,等待萧翎的军队进入伏击圈。
战斗异常惨烈。
萧翎挥舞长枪左冲右突,他的铠甲上很快沾满鲜血,有自己的,但更多是敌人的。
雍朝士兵拼死抵抗,但北邬军占据地利,滚石不断从高处落下,雍军的伤亡迅速增加,萧翎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倒下。
就在全军即将崩溃之际,萧翎发现北邬军东南角的包围圈较为薄弱,他立即集结剩余的士兵发起冲锋,往东南角杀过去。
雍军突破北邬军薄弱的防线,贺图鲁见状,急忙调兵堵截,但萧翎已率领部分军队成功冲出包围圈。
突围后,萧翎没有立即撤退,而是收拢残兵败将,重新列阵。他知道,若就此退去,北邬军必会乘胜追击,再次攻打平阴关,平阴关内兵力薄弱,很容易失守。
北邬军追出,迎面撞上萧翎重新组织的防线,冲在前面的北邬骑兵被利箭射中,纷纷落马。
两军再次陷入激战。
萧翎持枪上阵,一连挑落三名北邬将领,雍军拼死奋战,渐渐稳住阵脚。
战斗从正午持续到黄昏,双方的伤亡都比较惨重。
在雍军的顽强反击下,北邬军折损严重,已没有能力强攻平阴关,只得撤退。
萧翎虽然取得最终胜利,但由于遭到北邬军伏击,士兵的伤亡很大,萧翎本人也多处负伤。
这是一场惨胜。
骄傲自满的萧翎尝到了挫折的滋味。
当夜,萧翎简单包扎伤口后,立即写了一份战报,派快马送往京城。他深知,这场惨胜需要精心措辞,否则,以这么大的代价取得胜利,自己的威望会大减。
几日后,萧翎的战报抵达京城。
早朝上,兵部尚书奏报了平阴关的战况,朝臣们议论纷纷。
“只伤亡数百人就击退上万北邬军,萧将军果真有如此厉害?”一位御史大声质疑。
“伤亡数百人,那也是伤亡,况且,北邬军只是败退,并未被歼灭,此战,也没有精彩之处。”另一位大臣说道。
针对这两种不同的观点,大臣们的争议愈演愈烈。
曹逸缓步出列,他面容沉稳,声音不高:“诸位大人,萧将军以少胜多,虽有所伤亡,但他能成功击退北邬两万大军,保我边境安宁,实乃大功一件。”
几位大臣惊讶地看着曹逸,他平时从不替他人美言,今日竟然为萧翎说话。
瞧瞧曹逸的脸色,还是如往常一般冷冰冰,硬邦邦的,不知他何时这么看得起萧翎。
退朝后,曹逸回到镇城司,立即召来心腹,命令道:“去,把萧翎的战功再夸大几分,就说他仅折损数百名老弱残兵,就大破北邬,着重渲染他的战功,让城内的百姓为他歌功颂德。”
“大人,这是为何?”曹逸的心腹疑惑不解。
曹逸却道:“我也不知为何,你只管去办就是,多做少问。”
那心腹退下后,曹逸又吩咐九墨:“你去把礼部侍郎周大人请来,我手里有他的把柄,他不敢不来。”
九墨答应,立即前往。
曹逸从怀中摸出那方珍藏已久的丝帕,伸手抚上:“夕夕,答应你的事情,我帮你做了。”
周侍郎战战兢兢地前来,曹逸亲切地请他入座,在谈话时不经意地提起:“周大人,听说令郎在青楼与人争风吃醋,失手打死了人?”
周侍郎的脸色刷地变白:“指挥使大人,此事……”
曹逸摆摆手:“你不必紧张,我已经压下了此事,只是明日朝会上,关于萧将军的战功,还望周大人多多美言,全力颂扬,若能说动几位同僚与你配合,那就更好。”
周侍郎立刻明白了曹逸的意思,连连点头:“明白,明白,萧将军力挽狂澜,实乃国之栋梁,我定会在皇上面前称颂他。”
类似的情景在接下来几天不断上演。
曹逸或明或暗地“拜访”数位朝臣,这些大臣要么是有把柄在他手中,要么是有求于玄衣卫,因此,曹逸没说几句话,他们就答应在皇帝面前夸赞萧翎。
在此过程中,曹逸明白了一件事,沈晨夕是要让萧翎功高震主,让皇帝猜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