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生产前的最后几个月里,沈晨夕安心地待在昭阳宫里养胎,她经常自言自语,对着腹中尚未出世的孩子说话。
昭阳宫外,喜鹃趁着赵擎不在的时候静静蹲守,紧盯进出昭阳宫的人员,
她在假山后一蹲就是整整三个时辰。
夜色如墨,月亮被薄薄的云层遮掩,只余几缕微弱的光线洒在宫墙上。
喜鹃的眼睛酸涩得几乎睁不开,但她不敢松懈,生怕发现不了进出昭阳宫的神秘男子。
“皇上今夜在陪皇后,若真有奸夫,很可能会趁此机会前来,一个月也就那么几次,不信你不来。”喜鹃低声说。
她揉了揉眼睛,忽然,一阵极轻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那声音几乎微不可闻,若非她全神贯注,根本察觉不到。
紧接着,一道黑影如鬼魅般掠过。
喜鹃猛地睁大眼睛,那身影却快得几乎看不清轮廓,只留下微风拂过树梢的沙沙声。
“有人!”喜鹃下意识地往前倾了倾,想要看清那人的面容。
然而,那人的动作实在太快,又刻意避开月光,喜鹃只能隐约辨认出他身形高大,应该是侍卫之类的。
对方轻车熟路地翻身进入昭阳宫。喜鹃瞪大眼睛,却始终无法看清他的脸,只能死死盯着那扇门,等待他再次出现。
又过了半个时辰,那道黑影再次出现,身形比来时更加迅捷,眨眼间便消失在夜色中,根本看不清楚是谁。
“如此身手,绝非普通侍卫。”喜鹃倒吸一口凉气。
她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承乾宫,向容妃诉说了自己的所见。
“娘娘,奴婢有重大发现。”喜鹃激动道:“皇上不在时,确有男子出入昭阳宫,只是那人身手极好,奴婢看不清是谁。”
容妃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身手极好,看来,他不是普通侍卫,也不是寻常的大臣或是太医。”
她在殿内来回踱步,猜想着那人的身份。
“齐王曾在天马寺附近安排了二十名杀手,可那些杀手非但没有杀掉这个小贱人,反而被另外的高手所杀,能有如此身手,大概只有玄衣卫的指挥使能够做到。”容妃联想起一件往事。
沈晨夕离宫那段日子,赵擎也安排了玄衣卫的人四处去寻找,沈晨夕和玄衣卫存在亲密接触,那是极有可能的。
“玄衣卫指挥使曹大人,他可是皇上最信任的心腹啊!”喜鹃惊道。
容妃喃喃自语:“曹逸,皇上允他在宫中巡视,提防刺客,哼,他倒好,居然和后宫嫔妃勾搭上了,难怪那小贱人能在宫中如鱼得水,原来是有这样的人帮着她。”
喜鹃道:“如此看来,她腹中的孩子很有可能就是曹大人的。”
容妃猛地拍案,震得茶盏叮当作响:“皇上最信任的人,竟与他最宠爱的妃子私通,好,真是好极了,本宫倒要看看,皇上若得知自己被这二人背叛,心中会是何等滋味。”
“只是不知曹大人为何要冒这等风险?”喜鹃不解,曹逸为何会对后宫嫔妃感兴趣。
容妃轻蔑地哼了一声:“那小贱人惯会用狐媚手段,他毕竟是男子,把持不住也是常事,若那小贱人诞下皇子,将来继承大统,他作为生父,岂不是要权倾朝野。此事非同小可,本宫要找皇后商议。”
凤仪宫内,皇后正在修剪一盆秋菊。
见容妃匆匆而来,她立即放下剪刀:“妹妹何事如此匆忙?”
“姐姐,我发现了一个大秘密。”容妃将喜鹃所见和自己的推测向皇后说明。
皇后有些讶异:“此事当真?”
“虽无十足把握,但八九不离十。”容妃略显兴奋:“那小贱人怀孕六个月,可她入宫才五个月,若那奸夫是曹逸,一切就说得通了,他与其相识的机会可多得很。”
皇后缓缓点头:“难怪她能多次化险为夷,原来是有高手在背后帮她,玄衣卫指挥使,竟敢背叛皇上。”
“姐姐。”容妃上前一步:“妹妹以为,现在揭发她,为时尚早,那小贱人狡诈多端,我们若无确凿证据,恐怕会被她反咬一口。”
皇后问道:“那你有何打算?”
“等。”容妃眼中闪过狠厉:“等她生产之后,便以孕期不符为由,在皇上面前当场验亲,任她有通天的本事,也没法把别人的孩子变成皇上的。”
皇后轻抚腕上的玉镯:“本宫也是这么想,届时让太医当众提出质疑,皇上就算再宠爱她,也会起疑,皇室血脉可不容混淆,皇上定会答应验亲。”
容妃眼前一亮:“只要证明那孩子并非龙种,那小贱人就必死无疑,连带曹逸也难逃此劫。”
皇后道:“不过,此事需万分谨慎,必须确保验出我们想要的结果,最好再收集更多证据。”
容妃眼中闪烁着狠毒的光芒:“这一次,定要让她永无翻身之日!”
皇后接话:“真相揭穿之日,就是他们丧命之时,妹妹你适时安慰皇上,必能重获圣心。”
两位后宫最尊贵的女子相视而笑,殿内烛火摇曳,将她们的影子交织在一起,如同她们此刻紧密相连的命运。
时至秋日,热辣的阳光逐渐温和下来,京城的秋凉十分短暂,从八月开始脱离暑热,至十月初,便已能感受到冬日的严寒。
深秋的皇宫被金黄的银杏叶装点得格外美丽。
沈晨夕的肚子已经高高隆起,行走越发不便。
“夕夕,你慢些走。”许诗韵看着沈晨夕:“元琅说你没多久便要生孩子了,不宜过多走动。”
沈晨夕轻抚腹部,感受着里面小生命的动静:“多走动有助于生产,再说,这样的好天气,不出来走动走动岂不可惜。”
一阵北风吹过,卷起地上的落叶飞舞。
沈晨夕忽然停下脚步,目光落在远处的人影上,容妃正带着宫女向这边张望。
“她倒是闲得欢。”许诗韵撇撇嘴。
“不必理会,这些日子,她安分得很,想必是在等待什么。”沈晨夕道。
许诗韵减轻声音:“听说容妃最近频繁与皇后见面,恐怕没安好心,或许在想什么法子对付你。”
沈晨夕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她们在等这个孩子出生。”
两人继续向前走去。
秋光明媚,只是在这平静的表象下,藏着汹涌暗流。
沈晨夕望着飘落的银杏叶,目光深远:“李太医那边准备得如何了?”
“他说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走到昭阳宫门口,许诗韵便与沈晨夕挥手告别。
不多时,赵擎大步走入,坐到沈晨夕身旁,一只大手轻轻覆在她隆起的腹部,眼中满是期待。
赵擎感觉到手掌下传来一阵轻微的踢动,顿时惊喜地睁大眼睛:“他踢朕了,这家伙,力气应该不小,将来定是个练武的好材料!”
沈晨夕问道:“陛下是喜欢皇子还是公主?”
“都喜欢。”赵擎不假思索地回答,随即又笑道:“不过若是皇子,朕可以亲自教他骑射,若是公主嘛,定如夕儿一般倾国倾城,世家子弟争相求娶。”
他没有察觉沈晨夕情绪的微妙变化,兴致勃勃地继续说道:“朕已经想好了名字,若是皇子,就叫赵忱,若是公主,就叫赵玥。”
“陛下取得真好。”沈晨夕轻声应和。
赵擎从袖中取出样东西:“朕今日得了个稀罕物,想着给孩子玩正合适。”
沈晨夕一看,原来是个纯银打造的小铃铛,做工精巧,轻轻一晃便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赵擎将铃铛放在沈晨夕的手心:“等孩子满月时,朕要亲自为他戴上。”
沈晨夕握紧铃铛,感受着金属的冰凉触感:“臣妾谢过陛下。”
赵擎又絮絮叨叨说了许多对未来的规划。沈晨夕始终温柔应答,只是眼内却藏着深不见底的思绪。
“秋天快过去了。”沈晨夕望着窗外。
赵擎顺着沈晨夕的目光望去,笑道:“等冬天来时,咱们的孩子就该出生了,朕已经命人准备了最好的炭火和貂裘,绝不会让你们受半点寒。”
沈晨夕唇角轻勾:“陛下待臣妾真好。”
暮色渐沉,昭阳宫内一片温馨祥和。赵擎没有预料,这后宫即将发生场大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