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姩醒来时,窗外天色已大亮。
觉察被子下的手被紧紧裹着,垂眸便看见,趴在床边牵着她手睡容沉稳的男人。
付珩西就这样趴着睡了一夜吗?
何姩小心翼翼翻了下身子,另一只手伸去够他的脑袋,像帮小狗顺毛一样轻轻抚了抚他浓密黑发。
偏头看向窗外,凌晨纷纷扬扬的雪已经变小了,飘得零零散散。
何姩唇边牵起清浅笑容,小声感慨,“下雪了,今年的第一场初雪。”
床头柜上的手机响起来电铃声。
何姩伸手够不到,便缓慢坐起身去拿。
窸窸窣窣的动静也吵醒了付珩西。
电话是张总监打来的。
“姩姩,你没事吧?都怪我都怪我,好好的带你们去酒吧喝什么酒啊。”
何姩瞥眼刚睡醒的男人,“我没事,你们呢?”
“放心吧!我们三个也没事,多亏了你先生和他朋友的助理,他们把我们送来酒店,还叫医生过来给我们打了解药。”
张总监语气愤愤,“到底是哪个天杀的在背后暗算谋害我,等我把人揪出来,一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何姩:“不关你的事,对方是冲着我来的,是我连累了你们。”
“哎呀——别再纠结这个了。”张总监说,“你也不要多想,你在哪个医院?我们过去看你。”
“不用不用。”何姩这时竟还想到工作,“我们四个今天没去上班,公司那边会不会不好交代。”
“这你更不用担心了。”张总监说,“我已经跟老板说了情况。”
“那就好,你们也先好好休息吧。”
挂掉电话,何姩坐直身子,刚想问昨晚的调查结果怎么样了。
付珩西移身往病床上坐,长臂一揽,将她整个人带到怀里,脸颊贴着她的脑袋,闭眸蹭了蹭头发。
闷闷的声音在耳畔,“对不起。”
这句对不起包含了太多。
何姩听得一头雾水。
男人拥抱的力道温柔,只是手臂在不断收紧,丝毫没有停下之势,似是要将人嵌入骨子里那般。
“怎么了?”何姩扬起下颚垫他肩上,手心顺着他背脊,“好端端的,跟我道歉做什么?”
“是我太傻。”付珩西一味加重拥抱力道,“到现在才发现。”
这满是愧意的腔调,让何姩不得不结合到昨晚的事。
她手一顿,“昨晚的事,是你爸做的?”
“不是。”
何姩想看见他面上的神情,“你先放开我好吗?”
付珩西放开怀抱,深邃眼底下陷发青,布满血丝的双眸微肿,就连平日温润双唇也缺了些血色,肉眼可见干裂起皮,显然一副熬了大夜的状态。
他换了另个方式握住手,抬眸看她,眼神中透着阔别多年再见爱人的眷恋。
何姩朝他倾近一些,“怎么了?怎么看起来那么难过?”
“我没事。”付珩西浅笑,“只是觉得自己的眼睛不太好 。”
何姩紧张道:“眼睛不舒服吗?昨晚一夜没睡吧?要不?我下去坐着,你上来睡会?”
“不是这个意思。”付珩西一把拉住要掀被下床的人。
“你别卖关子了。”何姩抿了抿唇,“眼药水有带在身上吗?”
“放心,真没事。”付珩西接下来的话更加令人费解,“只是拆开了迟到多年的珍贵礼物,激动的。”
好莫名其妙,何姩缓缓往后倒,靠着床头一脸困惑审视他。
俩人今天的对话完全不同频了。
每个字她都听清楚了,怎么放在一起就听得云里雾里呢。
何姩言归正传,“你还没告诉我,昨天的调查结果怎么样了?”
付珩西起身坐回椅子上,“是贺良俊做的。”
他没说颜筱然也有参与,是因为担心何姩知道他将人送入监狱后会多想,从而给心里增加负担。
何姩讶于何良俊是如何得知自己的行踪。
“他怎么知道我在酒吧?又是买通了何人给我们下药?”
付珩西:“这个浪荡子经常在暮色酒吧猎艳,这个酒吧靠他在背后撑腰,所以上至酒吧老板,下至服务员都被他买通了。”
整个酒吧都是贺良俊的人,可想其中的调查难度。
何姩紧张坐直身,“那你们昨天去调查的过程中没有起冲突吧?”
“没起什么大冲突,我已经把人送进监狱了。”付珩西语调淡淡,仿佛只是做了件很平常的事。
“这种情况能关多久?”何姩问,“那,那贺家要是追究起来怎么办?贺良俊出狱后报复你怎么办?”
付珩西尽可能说明局势,“我将收集的证据提交给警方了,目前可知他主要罪责有暴力虐待、迷.奸、偷拍、传播罪等等。”
“贺家长子贺良岑跟京城高家已经搭上姻亲,若有高家助力,以我一人之力,确实无法完全将贺良俊绊倒,所以大概率也关不了他多久。”
何姩心里暗讽,真讽刺,钱权在这个世界上拥有了支使一切的权力。
但她更担心付珩西,“那你怎么办?”
付珩西一派云淡风轻,“我是付政的儿子,上头有付家人,就算是高家也不敢轻易动我,而且,贺家那边我送了一份大礼,算是能暂时压制他们的秘密武器。”
何姩不禁好奇,“什么秘密武器威力那么大?”
付珩西垂眸低笑,而后轻快抬眉,一脸神神秘秘。
“你想看吗?”
“好像......”何姩按捺不住好奇心起,“有点想。”
“挪过去一些。”
付珩西起身跟她一起坐在床上,打开手机相册点开昨天保存的视频。
这是某 些部 位已经被打了厚码的版本。
跳过中间贺良俊手动操作的片段,付珩西直接拉到后边那一通辣眼的操作。
那假boy居然还会发出声音!!!
听觉跟视觉遭受暴击,何姩啧了声赶紧捂住。
她顾不上什么脸色爆不爆红,揉眼睛是不好的习惯也抛之脑后。
她按揉眼睛,“完了,我的眼睛中毒了。”
付珩西将手机收回去,握住她的腕心,把她的手放下来。
他唇角勾着笑,薄唇微掀又抛出一句情话,“那你多看看我洗洗眼。”
又开始孔雀开屏。
这时候居然也能孔雀开屏。
何姩抽回手,双手抱臂,“付总,以色诱人这种行为可不是好男人能做出来的。”
付珩西也学她的做势,冠冕堂皇,“勾引自己的老婆也犯罪?”
何姩眯着眸,“你到底上哪学来这些勾人手段?”
“天赋异禀,付太太可还受用?”
那必须得受用。
何姩故意不答,视线飘向窗外,悠悠说了句,“今年的第一次雪来得有些晚了。”
“是啊。”付珩西又换回正经模样,侧身抱住她,眸底浮上缱绻。
他吻了吻她的耳朵,字音低醇温和,“终于迎来了我们迟到的第一场初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