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璇伏地颤抖,身如筛糠,口中只发出些微弱声息:“谈……谈什么?”
陈默缓缓蹲下身子,与她平视,目光冰冷,淡然道:“谈谈师姐,该当如何补偿于我。”
补偿?
胡璇闻言,目中死灰登时复燃,有了些许光彩。
他既未下杀手,而是提及补偿,便是说,此事尚有转圜余地!
她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挣扎着抬头,语无伦次道:“补!我补!我定当补偿!师兄……不,师尊!前辈!前辈要甚么,璇儿都给!璇儿所有之物,尽皆奉上!只求……只求前辈饶我这条贱命!”
称谓在瞬间变了数遍,从“师兄”到“师尊”,再到“前辈”,极尽卑微。自称也从“师姐”变为“璇儿”,丑态毕露。
陈默嘴角微撇,道:“哦?却不知师姐身上,有何奇珍异宝,竟值得我网开一面?”
“有!定然有!”她急切回应,竭力在身上摸索。
然她周身酸软,气力全无,便如一滩烂泥,连抬起一根手指也难。
她大口喘息,断续道:“我……我身上……有储物袋……所有……所有东西……都在里头……”
陈默顺着她摸索处望去,果见她腰侧有一个巴掌大的粉色锦袋,被湿透的衣衫遮了半边。
他见胡璇摸了半晌,连个袋子都解不下,早已不耐。
他伸出右手,掌心向上,冷冷道:“拿来。”
胡璇如蒙大赦,连忙去解那丝绳。
只是她手指抖得厉害,那丝绳活结竟似变成了死结,越是心急,越是解不开,额上又一次渗出冷汗,狼狈不堪。
陈默静观片刻,耐心已尽。
他探手一抓,那储物袋丝绳甚是柔韧,竟未能扯断,反将胡璇身子带得离地半分。
陈默眉头一皱,径直抓住她腰间那条早已湿透的衣带,真气微吐,猛力一扯!
只听“嘶啦”一声裂帛锐响,在这石室中格外刺耳。
“啊!”胡璇失声惊呼,本能地想伸手遮挡,却已迟了。
衣衫既失了束缚,便豁然敞开。
陈默目光一扫,神色淡漠如故,无惊艳,亦无贪婪。
这具身躯的隐秘,他早已探尽,此刻再看,只觉可笑。
他眼中只有那只连着半截断带的储物袋。
他将锦袋自断带上取下,托于掌心。
入手冰凉柔滑,确是上等丝绸所制。
陈默凝神分出一缕神识,小心翼翼探入袋口。
按理说,筑基修士的储物袋必有神识烙印,外人强探,定遭反噬,轻则神识受创,重则走火入魔。
岂料他神识甫一入内,竟是畅通无阻,如水银泻地,未遇半分阻碍。
那筑基修士应有的神识禁制,竟是踪影全无。
陈默心下微讶,暗忖:“此是何故?是这女子心性阔达,不屑设防?还是袋中本就空无一物,不值一提?又或是……另有他因?”
袋中自成一处乾坤,方圆丈许,四壁混沌,内里却摆放得井井有条。
他神识一扫,先见一堆瓶罐,上贴丹名,有“培元丹”、“回气散”之属,皆是修士常用之物。
品阶虽不高,然数量颇为可观,粗略一算,便值上千贡献点,于寻常外门弟子而言,已是一笔横财。
丹药之侧,是些粉裳、亵衣等女子私物,并有一只妆奁,内盛胭脂水粉与些许玉质骨制、不知功用的小巧玩意儿。
陈默对此全无兴致,神识一掠而过。
在他看来,皮囊粉饰,终是虚妄,唯有实力方为根本。
蓦地,他神识被角落一物所引,那是一堆晶莹剔透、灵气氤氲之物,熠熠生辉。
灵石!
陈默心头一震,呼吸登时重了几分。
他以神识清点,不多不少,正是四十二块下品灵石。
在素衣坊中,一块便值百点,四十二块,便是四千二百贡献点!
此数已远超他数月苦心积攒的两倍有余。
他强抑心头狂喜,却见灵石之旁,另有两块。
这两块灵石更大,晶体更为纯净,内里灵气浓郁近乎液态,其力之强,胜过那四十二块下品灵石加在一起十倍不止!
中品灵石!竟是两块珍贵无比的中品灵石!
饶是陈默心性沉稳,此刻也不由得心旌摇曳。
这胡璇不过一寻常内门弟子,身家竟丰厚至此!
若是宗门那些真传弟子、长老,其财富又当是何等景象?
灵石之畔,静置着数本线装古册。
陈默心念再动,神识探去,见其一封面以古篆书曰:《阴阳极乐诀》。
此功法正是胡璇方才所用!
他心下更奇,宗门功法向以玉简传授,严禁私录,她竟有纸质拓本,可随时翻阅,乃至传人。
此女背后,莫非另有奥援?
他又翻看另几本,有《碧海潮生诀》,亦有《擒龙捣凤十八手》。
丹药,灵石,功法……种种奇珍,皆在眼前。
陈默强捺住立时寻地尽数炼化的冲动,缓缓收回了神识。
石室之内,依旧死寂。
胡璇见他查探已毕,正一脸紧张与期盼地望着他,那双失神的眼中满是乞活之色。
她见陈默抬头,连忙开口,声音卑微颤抖:“师兄……我……我所有家当,尽在于此了……您看……看在这些东西的份上……能……能不能……”
话未说完,便被陈默打断。
他将那储物袋在手中轻轻一抛,动作看似随意,眼神却冷如冰霜:“这些,便是你的全部了?”
胡璇不明其意,只能下意识地点头,心中愈发忐忑不安。
陈默望着她那张惶恐的脸,嘴角忽地露出一丝冷笑。
“师姐,”他一字一顿道,“你当我是三岁孩童,如此好骗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