磁暴带的星尘在舷窗外闪烁,像被打碎的玻璃碴。“双轨号”的警报声突然尖锐起来,仪表盘上的星图疯狂跳动,所有坐标都在瞬间失效——这里的电磁乱流太强,连通心麦的根须网络都被干扰得断断续续。
“是‘静默带’!”林野猛地拍下应急按钮,飞船外壳弹出层银色护盾,却在接触电磁乱流的瞬间泛起火花,“电磁频率跳变得太快,护盾撑不了多久!”
阿影指尖的星晶吊坠突然发烫,投射出的影像里,个穿着电磁防护服的少年正挥手。那是“译语者”星禾,磁暴带土生土长的麦农,据说能听懂星麦在电磁乱流中的“私语”。
“星禾的信号!”阿影放大影像,少年身后的麦田在乱流中泛着蓝紫色电光,每株星麦的麦秆都在高频振动,像群被激怒的蜂,“他说麦秆的振动频率能翻译电磁乱流的轨迹!”
星禾的身影在影像中晃动,他摘下只嵌着磁石的麦秆哨,凑到唇边吹响。哨声不是单调的锐鸣,而是随着电磁乱流的节奏变化,时而短促如爆鸣,时而悠长如叹息。奇怪的是,随着哨声,飞船周围的电磁乱流竟出现了丝紊乱,护盾的火花也弱了些。
“他在和星麦‘对唱’!”林野盯着监测屏,星麦的振动频率与哨声形成了奇特的共振,“看这波形,像在给我们开条路!”
阿影迅速调出星麦数据库,将星禾传来的麦秆振动频率输入导航系统。屏幕上,条淡金色的轨迹缓缓浮现——那是星麦用振动频率标记出的安全通道,像条被麦浪托起的银带,蜿蜒穿过狂暴的电磁乱流。
“跟着轨迹走!”林野推动操纵杆,“双轨号”擦着道蓝紫色的电磁弧穿过,船身剧烈震颤,却稳稳落在了片相对平静的谷地。
星禾已经在谷地等着,他的电磁防护服上别着束星麦,麦芒上还挂着细小的磁粒。“你们来得正好,”他指着身后的试验田,星麦的麦秆上都缠着圈铜丝,“这些星麦是‘电磁语者’,能把乱流的‘话’变成看得见的波纹。”
试验田中央立着块巨大的磁石碑,碑面布满了细密的刻痕,星麦的根须顺着刻痕生长,在碑上织出张银色的网。每当电磁乱流掠过,根须网就会泛起涟漪般的波纹,将乱流的轨迹清清楚楚地显现在碑上。
“这是‘麦语碑’。”星禾摸着碑上的根须网,“星麦的根须能导电,却不会被电磁烧毁,它们把乱流的轨迹刻在碑上,就像在写日记。”
阿影凑近看,碑上的波纹轨迹竟与星图上的安全通道完全吻合。更神奇的是,波纹的疏密对应着电磁强度,密集处如蛛网,是需要避开的强乱流;稀疏处如浅溪,是可以穿行的安全区。
“昨天的乱流轨迹,今天的星麦还记得。”星禾摘下株星麦,麦秆的振动突然变得急促,他侧耳听了听,“它说今晚有场‘电磁暴雨’,轨迹会变成螺旋形,得提前把麦语碑的根须加固。”
加固的过程像场奇特的仪式。星禾和助手们将带磁芯的麦种埋进碑底,星麦的根须立刻像嗅到血腥味的鲨鱼,迅速缠绕住磁芯生长,铜丝被根须包裹,形成了圈圈导电的线圈。星禾吹着麦秆哨,根须网的振动频率渐渐与磁石碑同步,碑面的波纹变得更加清晰。
深夜,电磁暴雨如期而至。窗外的天空被撕裂成无数片,蓝紫色的电光像狂舞的巨蛇。但麦语碑上,根须网泛起的波纹却异常平稳,清晰地勾勒出螺旋形的轨迹。星禾站在碑前,麦秆哨的声音忽高忽低,星麦的麦秆跟着振动,像支配合默契的乐队。
“它们在‘唱’暴雨的节奏。”星禾的声音裹在电磁噪音里,却异常清晰,“电磁乱流其实很守规矩,只要听懂它们的‘调’,就能跟着跳对舞步。”
阿影看着监测屏,“双轨号”的护盾正随着星麦的振动频率调整,像层有生命的皮肤,将狂暴的电磁力温柔地弹开。她突然明白,所谓“译语者”,不是强迫自然服从,而是弯下腰,听懂星麦在乱流中喊出的每声“疼”与“怒”,再用它们的语言,开出条共存的路。
第二天清晨,电磁暴雨退去,麦语碑上的根须网凝结出层薄薄的磁晶,将昨夜的螺旋轨迹永久地刻了下来。星禾摘下束带着磁晶的星麦递给阿影:“带着它吧,以后再进磁暴带,它会‘告诉’你们该往哪走。”
“双轨号”驶离谷地时,阿影将磁晶星麦插进驾驶舱的花瓶。麦秆轻轻振动,在星图上投下道淡金色的轨迹,直通向磁暴带的更深处——那里,据说有会“吃”电磁的星麦变种,正等着被“听懂”它们的语言。
第一百零四圈年轮的纹路,在星图上渐渐显形,那是无数交织的波纹,像星麦在电磁乱流中写下的诗,每个起伏都藏着句与宇宙对话的密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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