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衍礼总也说这个装、那个装,实际上最会装的人就是他了!
宋娇娇抱着臂想——
她跟她爹娘到底是从哪里开始,觉得他是个老实人来着?
沈衍礼贴完后,从椅子上跳下来,指尖还沾着点墙灰上的白。
见媳妇抿着小嘴盯着他看,坏心眼地把那点白抹她鼻尖上,说道:“脏了。”
“坏死了你。”
宋娇娇往鼻尖上擦了擦,扬手要拍他,沈衍礼侧身一躲,笑道:“嘿,没打着!”
宋娇娇看到他的样子,气得发笑,腰身一扭,轻哼一声。
“懒得理你了。”
……
跟马佳善奶奶相处这么多天。
以宋娇娇来看。
其实她远没有外界说的那么古怪,但对于厨艺要求的确很苛刻。
依照她的标准,宋娇娇如今的刀工全是在磨洋工。说她幸好是生了个好年代,换做是之前,那是要被拉出去砍脑袋的。
如今糊弄糊弄那些平头老百姓倒是够用。
宋娇娇开业起了个大早,她是没准备请老太太出山,毕竟老太太说,看见人多就烦。所以单纯就是按照惯例,给奶奶拿点新鲜蔬菜跟肉食,毕竟年纪大了,出一趟门实在不容易。
“师父。”
宋娇娇把东西都放厨房里,凑过来说道:“菜不是今天买的,是昨夜农贸市场送的,我撒了水,今天都还很水灵。”
老太太在院里拿着一个小木槌,隔着衣袍梆梆地捶着腿。
“今儿就要开门做事?”老太太问道。
宋娇娇刚准备坐在一旁的石凳子,老太太斜愣一眼:“谁让你坐的?”
她早摸透老太太这阴晴不定的性子,乖乖站起来,回答道:“嗯。我男人找人看得日子,说今天是个吉日。十点多钟,揭红布最好。往后我估计上午是来不了了,要准备菜呢。”
“不过等做完了,我还来。”
老太太听后,哼笑一声:“谁稀罕你。你这出了门,被食客骂了,别说是我教的,老太太我就谢天谢地了。”
“我肯定不这么说。师父您手艺好,我学艺不精,怨不得别人。”
宋娇娇说完,老太太嘭地一声把手里的物件砸在石桌上,吓得她身体一抖,她骂道:“怎么就生了这么个窝窝囊囊的性子?”
“你就该跟你男人学学,学学他那厚脸皮的劲儿。”
【这真是夸奖吗,奶奶?】
【沈大佬要是听见,真会破防】
【依照沈哥的脸皮,还那么有自知之明,他大概真会觉得这是夸奖】
【沈衍礼:说得太好了,下次别说了】
“我收了你的徒礼,那就是给你传承。你可是我马佳善的徒弟,我祖上,那是给太后、皇帝做过膳的,如今叫他们吃就不错了,他们爱吃吃不爱吃就滚,轮不着别的置喙。”
【真霸气马奶奶!】
【人家姓马佳……】
【傲娇奶奶这个萌,我的徒弟只能我骂】
马佳善老太太就是这霸道性子。
用神仙的话说,是傲娇。
也对。
确实,性子傲。
宋娇娇见她要起来,连忙过去搀扶道:“您别生气,是我说错话了。”
马佳善回了屋,又开始絮絮叨叨说起来祖上的辉煌,虽然这点东西,她都快背下来了,但依旧没插嘴,等着老太太自己说得厌烦,端着杯子喝口水,她拢了拢衣袍,看向垂着脑袋的宋娇娇问道:“你男人每天和跟屁虫似的,怎么这段时间倒是见不着?”
“这考上大学的人了,莫不是瞧不起你这小厨子了吧。”她话语里有讥讽。
宋娇娇解释道:“没有。他一早就去拿相机了,说今天开业要拍些照片呢。”
“花里胡哨。”
老太太评价着,端着茶杯,沉思了片刻,默默喝了一口,语气故作几分随意道:“你这开门做生意,我这师父按理来说应该给你些添头撑撑场面。”
宋娇娇刚准备说不用,老太太就道:“这牌匾我也看烦了,你找人抬走吧。”
家里只有一块匾。
那就是老太太炫耀了许多次的“天下第一厨”。
宋娇娇连忙道:“这不行,这——”
自从宋娇娇开了拜马佳善的口后,都以为是老太太动摇了,提钱、提礼,甚至要给她当儿作女的人都来了。这块匾,价值连城。
“让你拿着你就拿着,怎么废话那么多。”
老太太指着牌匾道:“我这家里又不是厨房,如今擦擦抹抹这牌匾都是个事儿,灰总也落在脑袋上,洗不干净。正好你抬走,让它日日看着你,羞羞你的脸,不成器。”
宋娇娇知道她不是这个意思。
老太太对这个匾特别看重,这是她家里人留给她的念想,她有事没事总要抬头看,骂宋娇娇的时候都要指着这个牌匾说话。
“擦洗不麻烦,我天天来擦也行。”宋娇娇道。
老太太垮了脸:“你想天天擦,我还不乐意呢。要是摔下来再有个好歹,那混账玩意儿不得把我家给拆了!”
“别给我惹麻烦,这牌匾留我这儿就是个死物,天天被一群苍蝇惦记。我这上年纪了,就喜欢清净。别给我扯那些有的没的,不要就让你男人把这牌匾给劈了当柴火烧吧。”
宋娇娇听着揪起来衣角,声音都打颤:“奶奶。”
“甭来我这边哼哼唧唧,没用,看见就烦。”
马佳善一句话就给她堵住了,而后别开脸道:“不是有事要忙吗,赶紧走吧。到时候喊你男人来拉牌匾。”
宋娇娇没动。
老太太提高了声调:“走啊,杵在这儿干嘛,还等着我送送你不成?”
她吸了吸鼻子,朝老太太鞠了一躬,说道:“等忙完了,我还来。”
说罢。
她迈出门槛,临走前,她回了头。老太太还端坐在屋里,此时高高仰起头,看向头顶的牌匾,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宋娇娇心里过意不去。
当初沈衍礼确实存了心思想给她找个依仗,她明白,所以心里更过意不去。
她正埋头走着,忽地听到有人说话:“哎,丫头。你等等。”
宋娇娇愣了下,四下无人。
她转头看向一旁,是商会周家,叫周什么来着。她记不太清了,那男人此时穿着一身银灰色的西装,黑色的皮鞋,头发打着蜡,站得松松垮垮,手里掐着根雪茄,吞云吐雾。
宋娇娇不解道:“你是在喊我吗?”
男人吐出口中的烟雾,伸手拂散,开口道:“对,是你。”
“你跟沈衍礼,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