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娇娇夜里蜷在自己被子里不搭理人。
沈衍礼翻身来左边,她就转头到右边去睡,等人来了右边,她就又把身子扭到左边。
【你俩搁这儿摊煎饼呢?】
【弹幕代有人才出】
“好娇娇,老公错了。”沈衍礼翻来覆去的道歉。
宋娇娇压根不想搭理他,抻着被子蒙住脑袋,把被子口压好。临了还拿手捂住耳朵。沈衍礼换了个地方钻进去,从下爬到上,在几乎看不到几分光亮的被窝里,沈衍礼盯着他媳妇看。
她眼睛紧紧闭着,薄薄的眼皮底下还能看到眼珠子在转。
沈衍礼喉结一滚,情不自禁想笑,不敢笑,最后躺在她身侧,揽住她的腰轻晃:“乖宝。”
“老公以后再也不说这话了行吗?我明天就去发电报问,问郑国电影厂什么时候播西游记。”
她堵着耳朵,他偏要凑过去,声音带着呼出来的热气,湿漉漉地唇摩挲着她的指尖。
“你钱多烧的?”
宋娇娇把指尖往他脸上擦了擦,翻过身道:“我不跟你一个被窝睡,我要自个睡。你出去。”
“冷怎么办?”沈衍礼可怜兮兮问道。
冷什么啊冷。
她爹今天把暖气烧得滚烫,整个屋里穿秋衣都行,她盖着这厚被子都有点热,想把腿都伸出去晾晾,又怕腿伸出去沈衍礼这没皮没脸地要顺着往上摸,美名其曰怕她冷。
她早看透了。
宋娇娇道:“那你出去,去外面站一会儿,回来就不冷了。”
【妙手回春啊宋大夫!】
沈衍礼贴在她身后,非要跟她挤一张被子里,低声道:“娇娇可真狠心,这么冷的天,我这要是出去,不得给我冻出来个好歹?到时候你不心疼?”
“我不心疼。”宋娇娇说着,还专门转头定定看着他,哼了一声:“你活该。”
她这辈子都想不出来,金箍棒这三个字,还有别的意思。
真有种禁忌、背德。
甚至宋娇娇还听到了自个道心破碎的声音。
都怪沈衍礼。
坏东西!
她越想越气,牙齿磨得咯吱响,赶苍蝇一样拍开他的手:“不许挨着我!”
沈衍礼这回真没缠着了,一个人安安静静的,没转身,宋娇娇就算不回头看也知道背后的视线如芒在背。
察觉到宋娇娇身体微微向自己倾斜了点,沈衍礼伸手帮她掖好被角:“娇娇,对不起,是我乱说话。”
“我不闹你了,你睡吧。”沈衍礼说着,默默翻了个身。
宋娇娇本来就没多少睡意,听他这么讲,反而更睡不着了,她左思右想,怕沈衍礼又开始想东想西,转过头朝着他的肩膀咬了一口:“你以后再这样,我就真不理你了!听到没有?”
她咬得也没多重,牙印都很浅,沈衍礼没动,往被子里钻了钻,闷声闷气道:“嗯。我知道了。”
“回来,回来抱着我睡。”宋娇娇颐指气使。
沈衍礼把背对着的身体转了回来,低头俯身,人看着老实多了,圈在她腰上的手也规规矩矩,宋娇娇原本想着再说点什么缓和下情绪,结果想着想着,彻底给睡着了,夜里她恍恍惚惚没反应过来,还以为是在土炕上,听到抽抽噎噎的声音,问道:“老公,是不是水烧开了?”
沈衍礼怎么回答的她给忘了。
就记得第二天一早,神仙们绘声绘色讲述着晚上沈衍礼发疯,那哭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宋娇娇外面有人了。
别太离谱。
怎么还能有人跟话本子也要争个高低?
宋娇娇不提,沈衍礼也不提。
新媳妇第一次来村里,好多人都在这边看,问东问西的。曾嫣穿着一身鹅黄色的袄,显得整个人白里透红,那叫一个水灵。知道了姑娘家的家世,又是惹得一群人羡慕。
明儿就是三十了,宋娇娇准备今年再做点糖糕。
去年都没过完年家里就给吃完了,都说好吃,这次她准备做点黑芝麻馅儿的,刚到厨房门口就听到里面有婶子说着:“这你咋能同意了?把傅淮这孩子养这么大,他去了浙省,你俩老了谁养活?养儿子不就为了这点事情吗。”
“我看那姑娘一看就不是个好生养的,娶媳妇还得娶个听话点的,要不然以后可有的闹。”
【我靠,嚼舌根的来了?】
【这谁啊这么没分寸】
【宋家都很满意,轮得到她一个外人说话?】
【就是酸了呗】
她这话刚说两句就有人主动解围,宋娇娇一听就知道是隔壁家的小嫂子,她声音尖细:“哎呀呀呀,淮哥儿咋了呀,人家没在家就是不孝顺了?你看看那小六家,那可真是三个儿子都守在身边儿,结果呢,当初死的时候连口粥也喝不上。”
“人家嫣嫣我看着就挺好,不摆架子,人也漂亮,不像是个刁钻的,配咱淮哥儿顶顶好的。娶媳妇还娶个听话的,又不是要当丫鬟。”
那婶子说不过小嫂子,嘟囔了句:“难怪当初娇娇骂你呢!说话真难听。”
“呦。”
小嫂子把擀面杖一撂,宋母赶忙道:“吵吵啥?我儿子咋样,那都是他的造化。我看嫣嫣那姑娘就挺好,秋姐你也别说这话,要是让嫣嫣听过去,还以为我家要咋着呢。”
宋家稍微过得好点时,人们会欣慰。
好人就该有好报。
这人要是过得太好,未免就会遭人眼红。
宋娇娇适时进来道:“娘,今年咱们还做不做糖糕了?”
“还吃糖糕呢,又不是小孩了。”
小嫂子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调侃宋娇娇的机会,就因为她当年的童言无忌,她现在吵架都先低人一头。
当然,外面怎么说她也不想多理会,现在她自个家过得舒心顺心比什么都强。
卖煎饼这事儿,她学得最快、卖的最多,心里感激,今天这专门过来帮宋母张罗蒸馒头、做花馍。
宋娇娇道:“我就吃,我就吃。”
小嫂子哈哈笑着,转头跟宋母道:“这小丫头跟小时候还是一个样儿,一点也没变,真是稀奇了。”
她们都变了。
变得没之前年轻,没那么有活力。
有时候也会感慨时光催人老,可瞧见那些岁月留下的斑斑掠影,更多的,是怀念。
宋母看见没好气道:“光长个年纪,不长点心眼子。”
“那我在家里还要啥心眼儿啊?那家里家外还要算计这个、算计那个,还过什么劲。”宋娇娇缠过去道:“你们捏枣花馍咋不叫我啊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