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子服用“玄参丹”几天后,张婶和张大柱就驮着已经能下地慢慢走动的虎子,小心翼翼地带着一个锦旗来到鹰山草堂道谢。
正好碰见黄晓兰过来给鹰嘴镇的几个人送因为觉得好吃就又煮的玉米。黄晓兰看着虎子,立刻笑眯眯地塞给虎子一个刚煮好的、热乎乎的嫩玉米棒子。
“来,虎子,拿着!刚煮好的,很甜!多吃点,好得快!”
虎子还有些虚弱,小脸苍白,但眼睛已经恢复了神采。他怯生生地接过玉米,看了看爸妈,又看到秦望舒点了点头,就小口小口地啃了起来。清甜的汁水浸润了口腔,虎子原本有些木然的脸上,渐渐露出了一个浅浅的、属于孩童的满足笑容。
黄晓兰也递给张大柱夫妇玉米,不过俩人死活没要,反而一个劲儿的道谢。
秦望舒上前给虎子把了把脉,然后对张大柱夫妇说:“恢复的不错,但是现在还是不能多动,稍微活动一下就行,不要太大力度。另外,玄参丹从明日起两天一粒服用。一周后再过来调整药。”
在张大柱夫妇和虎子连连道谢中,秦望舒笑着送走了他们。然后回头看着桌子上的锦旗,一张锦旗或许不值钱,但是也是普通人能想到的最直接的报答了。
时间踩着轻快的步子,转眼就到了十月初。
此时,鹰山的秋意浓得化不开。山峦仿佛打翻了调色盘,枫树逐渐开始红得炽烈,银杏也悄悄金得耀眼,松柏则坚守着苍翠,层层叠叠,一直蔓延到天边。天空是那种被秋风反复擦拭过的、高远纯净的湛蓝。
空气里,草木的清香退居二线,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为实在、更为澎湃的丰饶气息——那是谷物成熟的味道,是土地配合着灵泉滋养了几个月之后,鹰山庄园对主人最慷慨的馈赠。
因此,鹰山庄园迎来了它今年最盛大、最喜悦的时刻——秋收。
清晨,当第一缕阳光刚刚越过东边的山脊,将清冽的光芒洒向鹰嘴镇时,鹰山庄园的众人就已经苏醒过来,并且充满了不同于往日的、热火朝天的活力。
“轰——隆——隆——!”
一阵低沉而有力的引擎轰鸣声,如同苏醒巨兽的呼吸,骤然打破了山谷的宁静。
镇上的师傅驾驶着一台比较新的、红黑相间的中型联合收割机,率先驶入了那片沉甸甸的金色海洋——水稻田。履带碾过田埂,不算太新的金属机身反射着晨光,带着一种工业化的力量感。
紧随其后的是另一位师傅操作的,稍小一号的玉米收割机,以及李轩驾驶的、负责运输和后续处理的拖斗车。这三台现代化的“铁牛”,构成了今日秋收的主力军团。
“开始了开始了,咱们也出发!”
杜凌站在田埂上,看着收割机已经开始了,于是也呼唤众人开工。早已等候在田埂上的众人,立刻像被注入了活力,纷纷拿起手边的工具——镰刀、竹筐、扁担、绳索,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笑容,如同即将奔赴一场盛大的节日。
太阳升起的很快,阳光慷慨地洒下,庄园的田地是一片令人心醉的金色。沉甸甸的稻穗谦卑地弯着腰,密密匝匝地垂挂着,稻秆粗壮挺拔,在晨风中摇曳出细微而悦耳的沙沙声,汇成一片金色的波浪。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新谷甜香,吸一口,五脏六腑都熨帖了。
收割机一马当先,巨大的收割台如同巨兽张开的大口,平稳地向前推进。所过之处,金黄的稻浪齐刷刷地被“吞”入机器内部。驾驶室内,工人神情专注,动作熟练地操控着方向杆和油门。
“好家伙!这大家伙!真带劲!”田埂上,杜凌看着这收割机两眼放光,卷着裤腿,脚上蹬着一双运动鞋,跃跃欲试。他手里也拎了把镰刀,但此刻面对着轰鸣的收割机,实在没办法不被吸引,于是直起腰对这收割机指指点点,“这一家伙过去,顶得上几十号壮劳力啊!”
旁边正弯腰将收割机边缘遗漏的稻穗利落割下、归拢并打捆的周砚秋闻言,也直起腰,抹了把额头的汗,看了看收割机之后才笑着回他:“老杜,这大家伙是快,可犄角旮旯、边边角角,还有这打捆归堆的活儿,还得靠咱们这双手!”
周砚秋干农活的时候动作很是麻利,丝毫不输给年轻人,捆扎的稻捆结实整齐。
杜凌张嘴说:“没问题,当年咱也是下过田的!这点小场面,不在话下!”
不过他嘴上硬气,动作却着实笨拙,镰刀下去,角度不对,只割下了几根稻叶,惹得旁边的周砚秋忍俊不禁。
李轩驾驶着拖斗车,在田埂和收割机之间来回穿梭。他需要精准地接住收割机里吐出的稻粒,再及时将装满谷粒的拖斗运送到晒场。
说来这还是他第一次开这个车,之前收麦子的时候是李耀华开的。不过李轩一点也不虚,昨天的练习让他现在熟练地一批。
此时阳光照在他的脸上,汗珠顺着鬓角滑落,他却浑然不觉,嘴角始终噙着一丝满足的笑意。看着拖斗里迅速堆积的这超顶级的水稻谷粒,再累也值得。
“小轩!收割机那边满了!你快过来!”杜凌洪亮的喊声传来。
“来了杜老!”李轩应着,麻利地倒车、对接。李轩和收割机师傅配合默契,效率惊人。
另一边,玉米地里也响起了“咔嚓咔嚓”的清脆声响。这玉米收割机如同一个灵活的巨人,在黄纱帐般的玉米杆中稳步穿行。锋利的摘穗装置精准地咬下一个个裹着青黄外衣的玉米棒子,瞬间剥去大部分苞叶,露出里面饱满诱人的玉米粒。剥好的玉米棒子被传送带送入后仓,金灿灿的一片。
“陈老!您看这个头!这成色!”方天站在田边,负责将收割机仓里吐出的玉米棒子快速装进旁边巨大的塑料筐里。他拿起一个足有尺把长的玉米棒子,掂量着沉甸甸的手感,对着不远处的陈清源喊道。
陈清源和方天一起负责捡地上遗留玉米棒子。听到方天喊,他踱步过来,接过那个玉米棒子,熟练地剥开残留的几片苞叶。
阳光下,排列整齐、饱满鼓胀、泛着珍珠般光泽的玉米粒显露出来。陈清源用手指轻轻按了按,感受着那紧实弹润的触感,又凑近闻了闻那股清甜的、带着阳光味道的气息,脸上露出了堪比发现顶级松露时的满意笑容。
“好!浆水足,甜度高,淀粉含量也恰到好处。是熬粥、炖汤、磨粉的上上之选。真好啊!”他由衷地赞叹,职业病让他三句话不离本行。
苏恒戴着顶草帽,被钱玥推着在不远处的路上呆着,好奇地看着轰隆作响的现代化器械和堆积如山的金黄玉米。
他的身体恢复得不错,现在看上去也是精神头十足,因此在钱玥的帮助下搜集素材。
今天拍照其实主要由王瑾负责,她站在钱玥一旁,拿着手机,镜头对着这片丰收的景象,脸上是新奇和满足。
“哎哟喂!老陈,让你来收玉米,不是让你来挑食材的!”杜凌不知何时溜达到了玉米地边,对着陈清源打趣。他瞅准一个从收割机传送带上滚落下来的玉米棒子,弯腰去捡。
“老杜,小心闪着腰!”陈清源没好气地提醒,随即又正色道,“民以食为天,食以材为本!这玉米,就是最根本的‘材’!马虎不得!”
“是是是,陈大师傅说得对!”杜凌捡起玉米,打趣了一句。
不过他的目光却不自觉地瞄向远处晒场上堆积的新糯米——那是他酿酒大业早已瞄准的“战略物资”。
这时,旁边花生田和红薯地里,则呈现出一种与“铁牛军团”轰鸣截然不同的、更接地气的忙碌景象。这里的土质松软沙性,更适合小型农具和手工劳作。
花生田里,赵修远正在李耀华的带领下体验着“拔花生”的乐趣。
“看好了,抓住秧子根部,手腕带点巧劲儿,往上提,别硬拽!”李耀华示范着,抓住一把花生秧,腰腿发力,手腕向上一提一抖——哗啦!一嘟噜一嘟噜沾着新鲜湿润泥土、饱满洁白的“白胖子”花生,挂满了根须,被完整地带出土来!泥土的腥气混合着花生特有的清香,扑面而来。
很简单,所以赵修远俩人很快就上手了。
赵修远力气没有李耀华那么大,于是负责拔小片的秧子。不过他动作豪迈,一拔就是一大片,花生像雨点般簌簌落下,惹得在一旁拍照的王瑾笑着嗔怪:“修远,你慢点!看这泥点子溅的!”
她此刻是蹲在地上,动作细致温柔,像对待一件件艺术品,仔细地拍着花生地里的一个个场景。阳光洒在她身上,恬静而美好。
不远处,红薯地里则是黄晓兰带着苏渊进行采收。相比于花生的“文雅”,挖红薯更像是一场充满惊喜的“寻宝”。
苏渊挥舞着宽厚的锄头,看准位置,用力刨下去,再小心地向后一撬。松软的沙土被翻开,深紫色的红薯便像一个个沉睡的胖娃娃,挨挨挤挤地露了出来,有的粗壮如手臂,有的圆润如拳头,沾着湿润的泥土,表皮光滑,透着健康的光泽。
“嚯!这个头!快赶上小孩子的腿了!”苏渊抹了把汗,举起一个足有半尺长的巨无霸红薯,黝黑的脸上笑开了花,对着不远处的钱玥喊道,“钱玥,快看!这个红薯很大!”
刚推着苏恒走到这里的钱玥听到丈夫的喊声,她抬头看了一眼那个“巨无霸”,抿嘴一笑:“嗯,是好。留着烤了吃,肯定又甜又面。”
阳光洒在他们身上,这对家产丰厚的夫妇,此刻回归土地,脸上洋溢着同样质朴的丰收喜悦。苏渊看着妻子推着自己小儿子走过来的身影,眼神也越发温柔,心里也不住的感慨这是一块宝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