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1章：哦？是神谕之子来了
云石天宫内。
某个光线昏暗的浴池。
『冬霖爵』正和一位拉冬公民议论凯撒，言语不堪入耳。
浴帘拉开。
一缕微光照亮了浴池。
抬眼望去。
灰白的英雄推帘而进。
『救世』姿态尽显。
“哦？”
“是『神谕之子』来了？”
『冬霖爵』嘴角上扬，“你们也是来浴池放松的？”
“今日水温合适，务必尽情享受，为了下一场战役……”
“好好养精蓄锐。”
虽是好言，但开拓者仍从话语当中察觉出了一丝不对劲。
她皱眉道：“来者不善。”
昔涟：“我们才是来者。”
开拓者：“……”
身为凯撒的贵客，开拓者的到来并没有引起尊重。
恰恰相反，他们反而因为这个身份遭到了浴池众人的排斥。
“什么『神谕之子』，呵，又是凯撒穷兵黩武的借口吧！”拉冬公民丝毫不给开拓者好脸色。
“口无遮拦。”
『冬霖爵』象征性地开口制止了拉冬公民，“你真该庆幸在你没有在同盟会议上桌的权利。”
“哼！”拉冬公民发出充满不屑的一声，随即快步离开浴场。
开拓者：“……”
昔涟：“……”
等他走远后，『冬霖爵』才在守卫的注视下，有意无意的、嘴角上扬的、带着好心的提醒道：
“哦，对了，几位若是还想入浴，就抓紧时间吧……”
“等到那掠食的鱼儿汇入水流，将质疑『天外之界』的愚氓尽数抹去……可就没法享受这恰到好处的水温咯。”
说完，『冬霖爵』看向了站在一旁的守卫，笑容富有深意。
从笑容中，昔涟读出了『冬霖爵』究竟想要传达的信息：
“冬霖爵……”
“似乎话里有话啊。”
【丹恒：“如果还想打听更多情报的话，就抓紧吧，等海瑟音来了，就什么也听不到了。”】
【三月七：就是说，凯撒真会对质疑天外之界的人下手？】
【阿格莱雅：倘若肃清质疑声利大于弊的话，她会下手。】
【星：在奥赫玛质疑天外之界的存在居然会被黄金裔肃清，我怎么会做这么奇怪的梦。】
【凝光：来古士的说辞还是起了一定作用，它的意见，改变了凯撒以及翁法罗斯的历史。】
【来古士：从它以欧洛尼斯之名介入『轮回』时，此世历史就已经发生了更改，我只是令翁法罗斯走上它注定的道路而已。】
昔涟心有猜测。
但她没跟开拓者明说，而是和『冬霖爵』保持了无言默契。
毕竟，凯撒派来的侍卫可并不会来保卫他们人身安全的。
牵起开拓者。
昔涟在浴宫中游走。
看能不能收集点更多有用的情报，让两位天才做分析。
很快……
她们便在真言狮口前，遇到了之前那对“小情侣”，性格内向的悬锋少女，外向的树庭贤人。
石狮：“吼吼吼，今天的客人真多呀，瞧瞧又是谁来了？”
石狮：“两位神谕中的贵客，一位英雄伶俐可爱，另一位英雄……也是颇具英雄风范啊！”
闻言。
树庭贤者扭头望去。
然后，便看见了，手拿棒球棍准备给石狮一下的开拓者，微笑拉着开拓者臂膀的昔涟。
“两位英雄，想不到这么快又能见面，真是太巧了。”树庭贤人礼貌的打着招呼。
昔涟点头回应，“很高兴再见到你们，『曳石爵』、『吟风爵』！两位还真是形影不离呢。”
“啊，这、这是……”悬锋少女又害羞的垂下了头。
树庭贤人替她回答，“噢，是她想要找人一同为新作采风。”
石狮忽然开口：
“吼吼吼，本狮可是奥赫玛的千里眼、顺风耳，街头巷尾流传之事，全都逃不过本狮的视听，可谓绝佳的采风伴侣……”
“咳咳……！”
树庭贤人轻咳两声，石狮便顿时收起话口，转而又说：
“吼、吼吼……闲话少叙，就按两位的要求，奥赫玛今天最新的信息来咯——
神谕之子降临圣城，凯撒独断褫夺兵权；同盟会议不欢而散，恐有血腥风波……”
“哎，果然……”悬锋少女深深叹了口气，忧伤难以自抑。
一旁的树庭贤者也被悬锋少女的惆怅感染，眉头紧锁。
“总觉得……”
昔涟盯着石狮，“你是不是为了关注度，悄悄添油加醋了？”
石狮面不改色：“以本狮坚毅的鬃毛起誓：绝无此事！不过，如果诸君想平息这道恐怖的要问，不妨用更劲爆的话题来……”
“罢了。”树庭贤者打断了石狮子的蛊惑，“虽然流言的影响可以降低，但凯撒大人雷厉风行，以近乎威胁的方式收拢兵权，已经是不争的事实。”
他面向开拓者和昔涟：
“两位英雄，我知道凯撒的行事风格在旁人看来有些独断。
但很快，你们便能在战场上见证凯撒的刀锋为敌人起舞……”
她的忠诚出自什么，我不便评述，但那利刃出鞘之际，
聪慧如二位，一定能看清凯撒表象下的深思。”
昔涟：“『凯撒的刀锋』，是在说海瑟音小姐吧。”
昔涟：“曳石爵阁下的话里，似乎有些不安的情绪，看来，凯撒和海瑟音小姐的关系要远比其他人密切啊……”
收集完信息。
昔涟放眼望去，想找个人少的地方联系两位天才。
可是，无论她们走到哪，总会有守卫跟着，那群人就像草原上的鬃狗也一样，怎么也甩不掉。
“嗯……”
“要想深入了解凯撒的秘密，必须得过海瑟音小姐这关呢。”
……
拉起小手。
昔涟继续在天宫漫步。
无意识间。
就来到了当初阿格莱雅为丹恒和开拓者准备的房间。
临近此地。
守卫忽然躲远了一些，仿佛他们在畏惧着某个存在。
昔涟不解，但还是微笑看向了开拓者，“这里……原本是你的『私人浴宫』，正适合避人耳目，不知现在有没有人使用？”
说完，昔涟在空气中捕捉到了一丝常人难以觉察的血腥。
“咦，这味道是……”
她还在思索，开拓者已经快步走向房间，一把将门推开。
“等等！星，先别进去——”
已经太晚了。
水池中，海瑟音侧目，看着闯进来的开拓者，门外昔涟。
“哦？是灰色的小鱼苗，还有粉色的小海兔啊。”
“小、小海兔？”听到海瑟音这样称呼自己，昔涟不明觉厉。
“一声不响的闯入此地，是无意踏错洋流，还是……有意与我共浴？”海瑟音再次发出提问。
开拓者愣在原地。
昔涟也不知所措。
【爱莉希雅：兴奋.jpg。】
【星：小孩全出去！】
【青雀：未满十八的小孩子们请在父母的陪同下观看！】
【琴：……！】
【八重神子：不错嘛。】
【重云：这……】
【重云：头冒蒸汽.jpg。】
【申鹤：非礼勿视。】
【银狼：所谓女人不过只是粉皮白骨罢了，要记住，千万别让欲望吞噬了你的理智……！】
【旅行者：我们要带着批判性的眼光，审视海瑟音……】
【海瑟音：……】
【阿格莱雅：这可真是……令人始料不及的剧情进展。】
沉默半晌。
开拓者赶忙捂住了眼，从指缝中继续看着海瑟音。
“我什么都没看见。”
“是吗？”海瑟音微笑，“但你眼睛的光泽比珍珠还亮呢。”
“抱歉抱歉，什么不是有意打扰您沐浴，我们这就离开！”昔涟走进房间，拉住开拓者的手。
“无伤大雅，不必惊慌。”
海瑟音从容不迫，细语向昔涟解释，“对我而言，这种状态反而自然，路上的人儿强求穿衣蔽体，只是为自己徒增束缚……”
话至一半，海瑟音忽然闭口不言，转而又说，“呵，忘了吧，要是让金织爵听见这句话。”
“又该责备我了。”
“好了，各位，还请随意落座，稍后片刻。”海瑟音大方地将开拓者和昔涟留在她的房间：
“带我洗去捕食的血腥，就来招待二位。”
“捕食？”开拓者不解。
忽的，耳畔传来了男子惊慌失措都呼喊，“啊，啊啊——！”
“拉冬、拉冬的代表大人遇刺了！快，快来人啊！”
【丹恒：不出意外。】
【三月七：当拉冬代表愤然离席之时，他的生命……恐怕就已经被凯撒画上句号了吧。】
【星：所以，我们要一直要维持这种尴尬场面对话吗？】
【海瑟音：我并不尴尬。】
【阿格莱雅：都叮嘱你多少遍了，陆上的人与你家乡的风俗大相径庭，就在衣着之上……】
海瑟音微笑：
“啊，残破的蟹壳浮出水面了，我还担心他被水流冲走了呢。”
开拓者：“是条狠鱼。”
海瑟音欣然接受：“对锋刃而言，狠毒是一种赞许。”
“……原来如此。”
“难怪还没进门时，空气中就隐隐有股铁锈的味道。”
“为什么？”昔涟疑惑：“因为拉冬人不愿为逐火贡献军力，还是单单因为他们冒犯了凯撒？”
“因为逐火的新时代容不得腐烂的淤血。”海瑟音如此说：
她披上衣裳，给予了开拓者最起码的尊重，“对那些恪守旧律，短视的愚民来说，只有放血才能帮他们恢复清醒。”
“现在，边疆叛军大有兴起的势头，没少受拉冬暗中扶持。”
“他们大唱特唱『重返黄金世』的口号，不愿交出兵权，不过是为反叛蓄势罢了。”
本来，开拓者是想站在道德制高点批判海瑟音的残暴。
但一想到，以仁慈处理这个问题的阿格莱雅，却在大庭广众之下被刺杀，她也忽然哑口了。
“我对此保留意见。”
拿起茶壶，海瑟音为开拓者倒了杯茶，示意她坐下说话：
“思考是凯撒赋予公民的权利，我不会对你的想法多加干涉。”
“只要不妄图扭转时代的流向……你我就都是自由的。”
“可是，海瑟音小姐。”昔涟犹豫再三，开口，“我，甚至没法从您的话里听出半点自由的喜悦。”
“因为，我早已享受过最极致的自由。”海瑟音拿起茶盏，慢步走到天台，对刻法勒回忆道：
“很久很久以前，我曾在海中栖居，在那无光的海底，文明目不能及的地方……
大鱼每刻都在吞食小鱼的生命，而在大鱼死后，它又会成为新生儿的食量，滋养整片海洋。”
【丹恒：鲸落万物生。】
【星：鲨凋万物笑。】
【丹恒：？】
【丹恒：我话中的鲸落，是指鲸鱼的尸体沉入海底。】
【星：我话中的鲨凋，也是指鲨鱼在大海中凋零。】
【丹恒：鲸鱼的沉落能哺育深海中弱小的鱼儿。】
【星：鲨鱼的凋零也能令那些弱小的鱼儿摆脱死亡威胁。】
【丹恒：……】
【海瑟音：两位的道理同样适用于『海洋』，“鲨鱼”凋零能令弱小鱼群安心，“鲸鱼”沉落也能为弱小鱼群供养，“鲨鱼”和“鲸鱼”都是海洋不可或缺的重要组成。】
“这就是文明延续的浪潮：无论何人都有可能遭到吞食，又或迎来终结陨落的命运。”
“您是想说……”
昔涟能明白海瑟音想要表达的意思，“最极致的自由，对生命而言反而最残忍么？”
海瑟音没有回答，也许这个问题本就没有答案。
“我只是想说，生命若想享受尊严，就必须先受『律法』制约。”
昔涟：“我……”
“……不必多说了。”海瑟音打断了昔涟的发言，“小海兔，我和你的想法一致。”
“凯撒的『律法』是否能够引领鱼群，引领我们游向一片真正自由的大海……就让我们共同拭目以待吧。”
“现在，交心先到此为止，又有鱼儿循着血腥游来了。”
话落。
门开。
阿格莱雅推门而入。
脸色沉重，语气不善，“呵，做你的部下还真可怜，每天都要为长官随时扔下的烂摊子费神。”
刚才的薄衫。
瞬间套上了几件外衣。
于顷刻间，海瑟音又变回了众人皆知的『剑旗爵』模样。
她与阿格莱雅对视：“对凯撒应尽的义务罢了。”
“诶。”昔涟惊叹海瑟音的换装速度，“一瞬间就整装待发了？海瑟音小姐，真是深不可测……”
海瑟音反问阿格莱雅：
“倒是你，一尾成日忙碌摇鳍的金鳟，怎突然有闲心来探望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