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月如钩,散发着清冷微弱的光辉,勉强勾勒出山峦与树林模糊的轮廓。夜风穿过林间,带起一阵阵呜咽般的声响,掩盖了细微的脚步声。野猪沟北面那片背风的坡地,几点零星篝火在黑暗中摇曳,如同蛰伏野兽惺忪的睡眼。正是“钻山豹”张豹临时的营地。
营地布局果然如疤脸刘所述,杂乱无章。外围只有两个无精打采的暗哨,靠在树干上,抱着兵器,脑袋一点一点地打着瞌睡。营地中央,一顶相对完整厚实的牛皮帐篷格外显眼,里面隐约传来鼾声和醉醺醺的呓语,那是张豹及其心腹的所在。周围散布着七八个简陋的小窝棚或干脆露天的铺位,蜷缩着那些被排挤的外围匪众,以及少数几个负责守夜、却同样心不在焉的家伙。
周青如同真正的夜行动物,带着两名最擅长潜行狩猎的队员,利用地形和阴影,悄无声息地接近了外围暗哨。他甚至能听到其中一个哨兵轻微的鼾声。没有任何犹豫,如同猎豹扑食,三人同时暴起!捂住口鼻,冰冷的匕首精准地划过咽喉!两个哨兵只在梦中发出一声轻微的闷哼,便软软地瘫倒在地,生命的气息瞬间消散。
周青学着猫头鹰叫了两声,短促而清晰。
收到信号,潜伏在营地边缘灌木丛中的赵铁柱眼中寒光一闪,低吼道:“动手!”
他亲自张弓搭箭,目标是中央帐篷外一个被惊醒、正揉着眼睛站起身的匪徒!“嗖!”箭矢破空,那名匪徒应声而倒,喉咙被箭簇贯穿!
“敌袭——!”凄厉的警报终于从其他匪徒口中响起,但为时已晚!
“杀!”韩铁锤如同下山的猛虎,带着攻坚小队,直接扑向中央帐篷!他手中不再是腰刀,而是一柄沉重的铁锤,怒吼着狠狠砸在帐篷的支撑木柱上!“咔嚓!”一声巨响,帐篷轰然塌陷半边,里面传来惊怒的吼叫和慌乱的挣扎。
几乎在同一时间,杨熙带着另外五名队员,如同利刃般插向营地一侧,那里根据疤脸刘的描述,应该是扣押家眷的方向。他一边冲锋,一边用尽力气高声呐喊:
“只诛首恶张豹!投降不杀!”
“疤脸刘已反正!尔等家眷即将得救!弃暗投明,便在此时!”
“负隅顽抗者,格杀勿论!”
他的声音在混乱的营地中回荡,如同投入滚油中的冷水,瞬间引起了更大的骚动!
那些刚从睡梦中惊醒的外围匪众,本就对张豹心怀不满,此刻听到喊话,又见中央帐篷被重点攻击,首领生死不明,而幽谷之人直扑家眷方向意图解救,许多人顿时犹豫起来,握着兵器的手也开始发抖,不知该帮哪边。
“不要听他们胡说!给老子杀!”一个张豹的心腹头目从塌陷的帐篷里挣扎出来,挥舞着钢刀,试图组织抵抗。
“你的对手是俺!”韩铁锤狂笑着迎上,铁锤带着恶风砸下!那头目举刀格挡,“铛!”一声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钢刀被硬生生砸弯,那头目虎口崩裂,惨叫着后退,被韩铁锤赶上一步,一锤砸在胸口,骨裂声清晰可闻,当场毙命!
赵铁柱和周青则如同死神,在外围游走,弓弩点射,刀锋挥砍,精准地清除着任何试图组织起来抵抗的张豹心腹。护卫队员们经过严格训练,此刻展现出良好的纪律和配合,三人一组,背靠背相互掩护,将零散冲来的匪徒逐一砍翻。
战斗呈现出一边倒的态势。张豹的心腹在最初的混乱中被斩杀大半,剩下的也陷入各自为战的窘境。而外围的匪众,在杨熙持续的攻心喊话和亲眼目睹幽谷战士强悍战斗力的情况下,大部分选择了丢掉武器,抱头蹲下,或者干脆缩回自己的窝棚,作壁上观。
“张豹!给老子滚出来!”韩铁锤一脚踹开完全倒塌的帐篷,在里面疯狂翻找。
“在这!”一名队员眼尖,看到帐篷角落的毛皮堆里一阵蠕动,立刻挺矛刺去!
“啊!”一声惨叫,一个肥胖的身影猛地从毛皮下窜出,正是“钻山豹”张豹!他衣衫不整,满脸惊惶,手中握着一柄短刀,试图做困兽之斗。
“狗贼!纳命来!”韩铁锤怒吼着扑上!
张豹自知不敌,转身就想往营地外黑暗处逃窜。然而,一道冰冷的箭矢如同长了眼睛般,从侧后方射来,精准地钉入了他的后心!
张豹前冲的动作猛地一僵,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穿透胸口的箭簇,张了张嘴,最终无力地扑倒在地,抽搐了几下,便再无声息。这一箭,来自始终冷静观察战场的周青。
匪首伏诛!
“张豹已死!降者不杀!”杨熙适时再次高喊。
随着张豹的死亡,残余的抵抗瞬间瓦解。还活着的张豹心腹见大势已去,要么被当场格杀,要么丢下武器跪地求饶。整个营地,除了伤员痛苦的呻吟和火焰燃烧的噼啪声,很快安静下来。
战斗结束了。从发动突袭到结束,不过短短两刻钟。幽谷方面,仅有三人轻伤,无人阵亡。而“钻山豹”匪伙,包括张豹在内,被击毙二十一人,俘虏十七人(多为外围匪众),缴获兵器、马匹、以及从刘扒皮那里得来的部分定金银两若干。
月夜之下,曾经喧嚣的匪营归于死寂。火光映照着护卫队员们疲惫却兴奋的脸庞,也映照着地上那些失去生命的躯体。胜利的喜悦与战争的残酷,在这一刻交织。
杨熙站在营地中央,看着被集中看管的俘虏和正在打扫战场的队员,心中并无太多喜悦,只有一种沉重的释然。这一关,总算闯过来了。但他也知道,经此一役,幽谷算是彻底亮了相,未来的路,恐怕会更加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