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钻山豹”张豹及其麾下四十余名土匪在野猪沟被幽谷“猎户”一举歼灭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般,借着侥幸逃脱的零星匪徒(或许还有某些有心人的刻意传播),迅速在山野乡间流传开来。消息在传播过程中,难免被添油加醋,幽谷众人被描绘成了武艺高强、悍勇无比,并且精通战术的山中豪杰,甚至带有几分神秘的色彩。
最先感受到这股冲击波的,自然是近在咫尺的刘扒皮。
当浑身狼狈、仅以身免的两个匪徒连滚爬爬地逃回刘家庄园,语无伦次地报告了野猪沟的惨败和张豹的死讯时,刘扒皮正在书房里惬意地品着茶,算计着等土匪抢回幽谷的粮食后自己能分到多少好处。听到消息,他手一抖,精致的瓷杯“啪嚓”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滚烫的茶水溅了他一身都浑然不觉。
“什……什么?全……全死了?张豹也死了?”刘扒皮猛地站起身,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嘴唇不受控制地哆嗦起来,“怎么可能?那伙山里泥腿子……他们怎么敢……怎么有这等本事?!”
他像是被抽干了力气,颓然坐回椅子上,冷汗涔涔而下。他引以为援的“强助”,竟然如此不堪一击!那幽谷的实力,远比他想象的还要可怕!一想到自己曾经试图勒索、打压对方,甚至还派癞头张去试探,刘扒皮就感到一阵阵后怕,脊梁骨都冒出寒气。
“快!快把庄门给我关紧了!加派护院值守!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出去招惹是非!”刘扒皮声音尖利地对着管家吼道,再无之前的从容。他现在只求自保,只希望幽谷那边不要记仇,打上门来报复。
与此同时,周边那些饱受土匪和刘扒皮欺凌的散户、小村落,在听闻这个消息后,反应则截然不同。最初是难以置信,随即便是压抑不住的欣喜和议论。
“听说了吗?‘钻山豹’那伙天杀的,让人给一锅端了!”
“真的假的?谁干的?”
“就是山里那伙新聚起来的猎户!好像叫什么……幽谷?”
“我的老天爷!他们这么厉害?连‘钻山豹’都栽了?”
“可不是嘛!听说杀得那叫一个干净利落!刘扒皮那老狗这次怕是吓破胆了!”
“活该!让他们横行霸道!总算有人能治他们了!”
幽谷这个名字,第一次以强横的姿态,进入了方圆数十里内所有势力的视野。它不再是一个模糊的、可以随意拿捏的“猎户村落”,而是一个拥有强大武力、敢于并且能够消灭成建制土匪的强悍存在。
几天后,刘扒皮派出的管事,带着比上次“请柬”时恭敬十倍的态度,再次来到了幽谷外围的接洽点。这一次,他不再是倨傲的邀请,而是赔着笑脸,送上了一份厚厚的礼单——包括五百斤粮食,十匹布,以及一百两雪花银。口信也变成了恳求“井水不犯河水”的保证,并隐晦地表示,日后幽谷若有所需,刘家定当尽力相助,只求化解往日“误会”。
共议会内,看着那份礼单,韩铁锤哈哈大笑,畅快无比:“痛快!真他娘的痛快!看到没?这老狗怂了!知道怕了!”
赵铁柱脸上也难得地露出一丝笑意:“此战,确实打出了我幽谷的威风。至少在这周边,短期内应无人敢轻易招惹了。”
吴老倌捻须微笑:“威名已立,日后行事,便多了几分从容。与行商交易,与外界接触,底气也更足了。”
杨熙心中也松了一口气,但他看得更远:“刘扒皮服软,是好事。但我们不能因此松懈。真正的威胁,黑山卫所那位雷校尉,尚在虎视眈眈。我们需借此喘息之机,尽快消化战果,提升实力。”
他所说的消化战果,不仅指那些缴获的物资和银两,更包括那十七名归附的俘虏。如何安置、管理、乃至改造这些人,让他们真正融入幽谷,成为助力而非隐患,是摆在面前的一道新课题。
无论如何,野猪沟一战,幽谷以一场干净利落的胜利,真正在这片土地上立稳了脚跟,实现了从隐藏到半公开立足的转变。“幽谷”二字,开始带着力量与神秘,在这片乱世的山野中,悄然传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