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等，守火人。前来……迎接人皇归位。”
那句话不是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凿进了陈希的脑子里，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威严和苍老。
要塞核心大殿内，刺耳的警报声还在回响，光影凝聚成的画面中，那十二道身影静立林间，为首的老者捧着一盏青铜古灯，豆大的火光在风中摇曳，却始终不灭。
【威胁评估：极度危险！】
【最高能级反应：【御虚境】！】
御虚境！
而且不止一个！
陈希的头皮一阵发麻。这已经不是强敌了，这是足以横扫一国，甚至能和宗门底蕴掰手腕的恐怖存在。
“守火人……”
他咀嚼着这个名字，姬无夜临消散前那句“漫长的岁月，足以改变一切”的警告，在他耳边无限放大。
迎接人皇？说得比唱得还好听。
要是自己没得到这座要塞的控制权，没看到他们那【御虚境】的恐怖能级反应，说不定还真信了。
现在嘛……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主公？”断臂老卒廖原上前一步，满是伤疤的脸上写满了凝重。他虽然感知不到对方的具体境界，但那股隔着万丈岩层都能透进来的压迫感，让他这个沙场老将浑身不自在。
“出去会会他们。”陈希做出了决定。
躲是躲不掉的。这座要塞虽然宏伟，但动力核心枯竭，就是个空壳子。真要被十二个御虚境围着打，迟早要被轰开。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出去看看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主公，不可！”廖原急了，“对方来路不明，实力又……”
“无妨。”陈希抬手打断了他，“你跟我来。其余人，原地待命。”
他的意志，在成为要塞之主的瞬间，便已传遍了这座地下堡垒的每一个角落。
【指令下达：所有皇陵守卫进入一级战备状态。】
【指令下达：能量熔炉超负荷运转，抽取地脉残余能量，灌注所有远程攻击单元。】
【指令下达：锁定要塞入口坐标，随时准备进行无差别覆盖式打击。】
黑暗的甬道深处，数以万计的青铜守卫，眼眶中的幽蓝魂火齐刷刷地亮起，沉重的青铜戈被举起，冰冷的杀机锁定了外界。
做完这一切，陈希才带着廖原，走出了那扇镌刻着“镇妖南疆”的古老石门。
遗迹之外，原本狂暴的兽吼已经消失无踪。那十二名“守火人”，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周围的蛮荒凶兽便退避三舍，仿佛遇到了天敌。
为首的老者，面容古拙，身上的麻布衣衫洗得发白，他手中的青铜古灯火光一跳，将他的脸映照得明明暗暗。
他看见陈希，浑浊的瞳孔里闪过一丝东西，似乎是赞许。
“新人皇，你比朕想象中更有胆魄。”老者开口，这次是正常的声音，苍老却中气十足。他自称“大长老”。
陈希没有接话，只是平静地看着他。
大长老也不在意，自顾自地继续说：“感应到人皇血脉苏醒，我等便从沉睡之地赶来。天道监的走狗已经布下天罗地网，你的处境，很危险。”
他表现得像个为后辈操碎了心的可靠长辈。
“人皇，需有铁石心肠，懂取舍之道。”大长老话锋一转，那股长辈的温和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冷酷的审视。
“什么意思？”陈希问。
“一个试炼。”大长老伸出一根枯槁的手指，指向远方的三处密林，“一个证明你有资格领导人族残部的试炼。”
“就在我们来的路上，发现了三支人族幸存者部落，他们正被兽潮围困，随时可能覆灭。”
“而你，新人皇，你的任务，就是选择拯救其中一支。”
廖原一愣，随即反应过来：“那另外两支呢？”
大长老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残酷的笑意。
“另外两支，你必须亲眼看着他们覆灭。你必须明白，为了大局，有些牺牲是必要的。你必须学会承担这份痛苦，背负这份罪孽。这，才是一个皇者该有的器量。”
“王的冠冕，从来都是用无辜者的血泪浇筑而成。你，准备好接受这场加冕了吗？”
空气，瞬间凝固了。
廖原那只独臂猛地攥紧，脖子上青筋暴起，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是什么狗屁试炼！
让他家主公眼睁睁看着同胞被屠戮？
“放你娘的屁！”老卒的怒吼，撕破了这片死寂，“我家主公，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为的就是护着身后的每一个袍泽！他绝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同胞！”
陈希没有说话，但他的脸色，已经沉了下去。
取舍？牺牲？
这套说辞，他太熟悉了。
天道监那帮追求“绝对理智”的疯子，不就是这么想的吗？
为了所谓的“秩序”，为了所谓的“永恒”，就可以随意剥夺他人的情感，他人的生命。
眼前这群“守火人”，和天道监，根本就是一丘之貉！都是极端思想下诞生的怪物！
“妇人之仁！”大长老对廖原的怒吼不屑一顾，他看着陈希，像是在看一块朽木，“不成大器！看来漫长的安逸，已经磨平了人皇血脉里应有的杀伐果断。”
“这是最后的通牒。”他的声音变得毫无温度，“要么，完成试炼，证明你的价值。要么，你和你身后的这座空壳子，都将被我们视为人族的‘赘瘤’，予以清除。”
在他身后，一名眼神清澈的年轻人似乎想说什么，嘴唇动了动，却被大长老一个严厉的横扫，把话憋了回去。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陈希忽然笑了。
笑声不大，却透着一股刺骨的寒意。
“我的道，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至于选择……”
他顿了顿，迎着大长老那审视的姿态。
“我选第四个。”
大长老眉头一蹙：“什么第四个？”
“我选择……”陈希的笑容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森然的杀机，“先把你这颗自以为是、早已腐烂的‘赘瘤’，给切了！”
话音未落，他猛地抬起了右手！
“轰——！！！”
他身后的皇陵要塞，仿佛一头沉睡了万古的巨兽，骤然苏醒！
石门两侧，山体之上，无数个隐藏的洞口瞬间开启，篆刻着古老符文的炮口延伸出来，凝聚着地脉残余能量的光束，亮得让人无法直视！
下一秒，万炮齐鸣！
无数道毁灭性的光束，交织成一张死亡的大网，以雷霆万钧之势，朝着那十二名守火人，暴射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