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家族，司徒明。”
安全屋内，牧羊人放下手中的档案袋，声音低沉。灯光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投下深深的阴影。“我们调阅了所有可查的涉外经济档案，以及部分解密的早期招商引资记录。这个家族，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庞大。”
林辰坐在他对面，神情专注。苏晚晴坐在林辰身侧，面前摊开着笔记本。
“司徒家，早在八十年代末就已移民海外，根基深厚，产业遍布金融、能源、生物科技等多个领域，关系网络盘根错节，触角伸得很长。但他们行事极其低调，几乎从不站在台前，习惯通过层层控股和代理人来运作。”牧羊人用手指敲了敲档案袋，“而且，他们有意识地规避与我们核心产业和敏感领域的直接关联，非常狡猾。”
他抽出一份泛黄的文件的复印件，推到林辰面前。“这是我们在梳理二十多年前，南国市一批重大招商引资项目时发现的。你看这个，‘南国市高新技术开发区综合开发项目’，当时引入的主要外资方，是一家注册在维京群岛的‘环太平洋信托投资公司’。”
林辰的目光扫过文件，在项目背景介绍和投资方股权结构图的最终端，看到了一个模糊的、被多次转手掩盖的受益方标记——一个缩写“S.t.”。
“我们追查了这家信托公司当年的资金流向和决策层，”牧羊人继续说道，语气凝重，“虽然他们做了大量掩饰工作，但我们综合多方情报分析，有八成把握，这家公司的真正主导者，就是司徒家族。而这个高新技术开发区项目，后来被证明是当时南国市最大的一块肥肉，涉及巨额的土地置换和政策优惠。”
南国市！高新技术开发区！
林辰的心脏猛地一沉。他父亲林国栋当年担任的，正是南国市审计局副局长，主要负责政府投资项目审计！
“这个项目，当年是由我父亲负责审计的？”林辰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
牧羊人看着他，缓缓点头：“根据记录，林国栋同志当年确实主导了对这个项目的阶段性审计工作。而且，我们查到，就在林家出事前不到三个月，林国栋同志曾以‘发现重大审计疑点，需进一步核查’为由，向上级申请对该项目进行深度延伸审计，但申请被暂时压下了。不久之后……惨案就发生了。”
书房里陷入一片死寂。
所有的线索，如同散落的珠子，在这一刻被一根无形的线串联了起来。
司徒家族通过代理人掌控南国市重大投资项目 -＞ 林国栋在审计中发现重大疑点 -＞ 申请深度调查被搁置 -＞ 林家惨遭灭门！
这绝不是什么巧合！
林辰放在膝盖上的手悄然握紧，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二十年来，他一直将仇恨集中在直接动手的赖万山及其爪牙身上，却从未想过，在赖万山的背后，可能还站着更可怕的、操纵一切的黑手。
司徒家族……他们不仅仅是为了掩盖一个项目上的问题？还是说，父亲发现的“疑点”，触及到了他们更核心、更致命的秘密？
苏晚晴伸出手，轻轻覆盖在他紧绷的拳头上，传递着无声的支持。她的眼中也充满了震惊与愤怒。
“如果……如果林家当年的悲剧，真的源于我父亲审计触及了司徒家的利益……”林辰抬起头，眼中燃烧着冰冷的火焰，“那么，这就不仅仅是我林辰的私仇了。”
牧羊人迎着他的目光，郑重说道：“如果情况属实，这涉及利用境外资本势力，干预内政，甚至为掩盖罪行制造骇人听闻的血案，那性质就极其严重恶劣了。上级已经指示，对司徒家族的调查，优先级提到最高。”
他顿了顿，补充道：“但是，林辰，你必须冷静。司徒家不是许天豪，他们隐藏极深，势力庞大，在国际上也有复杂的关系网。我们需要确凿的证据，需要周密的计划。冲动，只会让我们前功尽弃，甚至带来更大的危险。”
林辰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知道牧羊人说的是对的。复仇的火焰在他胸中燃烧，但他不能让它烧毁理智。
“我明白。”林辰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沉稳，但眼底的寒意却愈发浓重，“我会从档案局那边入手，重新调阅所有关于当年南国市高新技术开发区项目的存档资料，尤其是与我父亲审计工作相关的部分。哪怕只有片纸只字，也绝不能放过。”
他看向牧羊人：“你们这边，能否继续深挖司徒家通过那家信托公司在南国市，乃至在全国范围内的其他项目？看看能否找到更多的线索和破绽？”
“已经在做了。”牧羊人点头，“这是一个突破口。我们会顺着这根藤，摸清司徒家在国内到底还埋了多少雷。”
调查的方向彻底清晰，对手的轮廓也愈发狰狞。
二十年前的旧案，在新的线索下，露出了更加血腥和黑暗的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