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地里的车灯越来越近，刺眼的光束撕裂黑暗。
林清婉下意识地推了推眼镜，但手在颤抖——不是因为害怕，是因为太虚弱了。刚才跪在墓前太久，膝盖都麻了，现在每走一步都像踩在针尖上。
老板，快走！苏雨薇急得要拉她。
走不了的。林清婉靠在母亲的墓碑上，石头的冰凉让她稍微清醒一点，以我现在的状态，跑不过他们。
她说的是实话。别说跑了，她现在连正常走路都困难。
但奇怪的是，车子在墓地入口停下了，没有进来。
接着，传来了警笛声。
不是一辆，是很多辆。
什么情况？秦墨轩皱眉。
林清婉的手机响了，是个国际长途。
林女士，电话里传来生硬的中文，带着明显的外国口音，我是国际刑警组织的约翰逊探长。
国际刑警？
我们收到了关于黑凤凰组织的犯罪证据。探长继续说，包括二十年前谋杀您母亲的录音，以及他们这些年的所有罪行。
林清婉愣住了：谁提供的证据？
匿名。但经过验证，全部属实。探长说，现在，我们正在全球范围内抓捕该组织成员。罗伯特·史密斯已被列为红色通缉令头号通缉犯。
红色通缉令。那是国际刑警组织最高级别的通缉。
十分钟前，我们冻结了黑凤凰组织的所有资产，探长的声音带着兴奋，总额超过三千亿美元。这是有史以来最大的跨国犯罪组织。
三千亿美元。
林清婉靠着墓碑慢慢滑坐下来。不是震惊，而是真的站不住了。
林女士，您现在安全吗？探长问，我们的人正在赶往您的位置。
我...我没事。她说，声音有点虚。
挂断电话，她看到墓地入口已经被警车包围了。刚才那几辆车里的人——应该是深渊的杀手——正在被逮捕。
老板，苏雨薇的手机也在响，她接听后激动地说，全球各大新闻都在报道！黑凤凰的高层被一网打尽！
她打开手机直播，画面上是各国的抓捕现场：
纽约，黑凤凰的北美总部被查封，FbI押送着一串高管； 伦敦，几个西装革履的人被戴上手铐； 东京，日本警方包围了一栋大楼； 苏黎世，瑞士银行冻结了数百个账户...
这是二十一世纪最大的跨国执法行动。新闻主播激动地说，据悉，这个组织控制着全球30%的医药市场，通过垄断和操纵价格，每年造成数百万人因买不起药而死亡。
画面切换到另一个现场：刚刚得到消息，罗伯特·史密斯在瑞士的豪宅已经人去楼空。据线人透露，他可能逃往了南美。
逃了。
林清婉并不意外。罗伯特这种人，总是给自己留后路的。
不过，主播继续说，他的所有资产已被冻结，包括17家上市公司的股份、92处房产、3架私人飞机...
镜头一转，是联合国大楼前。
联合国秘书长刚刚发表声明，感谢提供关键证据的匿名人士，并特别提到了一个名字——林清婉。
什么？
屏幕上，秘书长对着话筒说：林清婉女士的母亲，二十年前为了保护医学配方不被垄断而牺牲。今天，正义终于得到伸张。林女士选择公开配方，而不是像黑凤凰那样用它牟利，这种精神值得全人类尊敬。
据悉，主播补充，林清婉女士将获得今年的诺贝尔和平奖提名。
诺贝尔和平奖？
林清婉想笑，但笑不出来。她现在连说话的力气都快没有了。
老板！苏雨薇突然惊叫，您的手！
林清婉低头，看到掌心的伤口还在流血，血滴在母亲的墓碑上，殷红刺眼。
她想用另一只手按住伤口，但发现两只手都在抖。
送医院！秦墨轩二话不说，弯腰要背她。
等等。林清婉的手机又响了，是医院的号码。
林总，护士的声音很急，陈先生醒了！他说有很重要的事必须马上告诉您！
陈锦程醒了。
他情况怎么样？
很虚弱，医生说他可能...可能撑不了多久。护士的声音有些哽咽，他一直在念您的名字，说如果不告诉您，他死不瞑目。
死不瞑目。
林清婉闭上眼睛。三年的婚姻，就算没有爱情，也有过真实的相处。她不恨他了，真的不恨了。
我马上过去。
老板，您现在这样...苏雨薇担心地看着她。
林清婉的脸色已经白得像纸，嘴唇都失去了血色。刚才在墓碑前跪太久，加上失血，她现在的状态糟糕透了。
但她还是坚持要去。
扶我起来。她说。
秦墨轩和苏雨薇一左一右扶着她。走了两步，她的腿一软，要不是他们扶着，已经摔倒了。
最后还是秦墨轩背着她上的车。
她趴在他背上，闻到淡淡的古龙水味道。很安心的味道，让她想起小时候父亲背她的感觉。
父亲...对了，父亲还在医院。
苏雨薇，她虚弱地说，我爸情况怎么样？
已经脱离危险了，但还在昏迷。苏雨薇一边开车一边回答。
太好了。至少父亲没事。
车子飞速驶向医院。林清婉靠在后座上，看着窗外的夜景。
城市的灯火通明，每一盏灯后面都是一个家庭。有多少人因为买不起药而在黑暗中绝望？又有多少人会因为配方的公开而重燃希望？
妈妈，她在心里说，您看到了吗？正义终于来了。虽然迟了二十年，但它来了。
手机里传来新的新闻：最新消息，已有十三个国家宣布将根据林氏配方生产平价药物，预计价格将降至原来的十分之一...
十分之一。
这意味着，原本需要50万的抗癌疗程，现在5万就够了。
这意味着，会有无数生命被挽救。
但是...
林清婉看着自己还在流血的手掌。
如果要大规模生产，需要她的血。而每一次抽血，都会消耗她的生命力。
母亲说得对，这是一个选择——独善其身，还是舍己为人。
老板，到医院了。司机说。
林清婉抬头，看到医院大楼灯火通明。
陈锦程就在里面，有重要的事要告诉她。
关于深渊理事长的身份？还是罗伯特逃跑的去向？
她撑着车门想下车，结果刚站起来，眼前一黑，整个人向前倒去。
这次，是苏雨薇接住了她。
老板，要不...要不我去听陈锦程说什么，回来转告您？
不。林清婉摇头，有些话，必须当面听。
她有预感，陈锦程要说的，可能会改变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