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要冲上去，却被二月红一个极其轻微却无比坚决的手势制止。
张启山也惊得骤然起身：“二爷！”
他站在一旁，眉头紧锁，目光复杂地看着这超乎预料的一幕。
霍锦惜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二月红。
他低着头，脖颈却绷得笔直，那份深入骨髓的骄傲即使在此刻也无法完全折损，反而更添了几分凄怆！
他曾经是多么骄傲的一个人啊。
她面上依旧是一片冷冽的平静，仿佛无动于衷。
唯有那微微上扬的唇角，泄露了心底一丝积压多年的郁气，仿佛终于找到了一个宣泄口，丝丝缕缕地弥漫开来，带来一种冰冷而扭曲的快意。
厅内落针可闻！
她并没有立刻让他起来，也没有露出任何得意之色，只是用那双看透世情的眼睛，平静地、甚至带着点审视地打量着他。时间在这一刻被拉得无比漫长。
终于，她轻轻嗤笑一声，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二月红，你这一跪，是为了她，还是为了你自己那点过意不去的良心？”
二月红身体猛地一颤，没有抬头，声音却异常清晰，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为她。只为她。若她有事，我独活无益。”
霍锦惜静默了片刻，空气中的压抑几乎令人窒息。
她终于缓缓开口，语气依旧没什么温度，却不再是纯粹的嘲讽：
“起来吧。跪在这里，救不了她的命。”
二月红猛地抬头，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夹杂着巨大的希冀。
霍锦惜却不再看他，目光转向一旁紧张得几乎停止呼吸的丫头，语气稍稍缓和了一丝：“丫头夫人，你也坐下。你现在的身子，经不起折腾。”
丫头苍白着脸，在丫鬟的搀扶下，虚弱地坐在一旁的凳子上，目光却始终紧紧追随着霍锦惜。
霍锦惜这才重新看向艰难站起身的二月红和依旧跪着不肯起的陈皮，淡淡道：
“那毒，来自深海一种罕见毒鱼的骨髓，混合了沉船阴煞之气，名为‘缠丝’。中毒者不会立刻毙命，而是会慢慢被蚕食精气，体弱畏寒，最终油尽灯枯，状似痨病，寻常医者根本查不出根源。”
她每说一句，二月红和陈皮的脸色就白上一分。
“既然你们选了要活命……那便听好了。”
她伸出三根纤长的手指，逐一屈下：
“第一，需要至阳至刚之物先行压制她体内深入骨髓的阴毒，减缓侵蚀，争取时间。这东西，寻常地方没有——”
她目光意有所指地瞥向一旁神色凝重的张启山，“张家祖传的麒麟血，滴入无根水，连服七日。唯有此物能暂时锁住毒性，护住心脉。”
张启山瞳孔微缩，眉头骤然锁紧。麒麟血乃张家秘辛，非同小可。
不等众人反应，霍锦惜屈下第二根手指： “第二，解毒。毒性已与五脏六腑纠缠，寻常解药根本无用。需以至阳灵药麒麟竭为引，化入汤药，方能根除毒性！”
听到“麒麟竭”，二月红和陈皮的脸色更加苍白，这等稀世奇珍，何处去寻？
霍锦惜最后屈下第三根手指，语气加重：
“最后，也是最难的——活命。毒虽可解，但她身子早已被掏空，元气耗尽，油尽灯枯。即便解了毒，也活不过三月。需用另一味传说中的神草吊命续元——鹿活草。此草能肉白骨，活死人，重塑生机。但早已绝迹，只闻其名，未见其形。”
三条要求，一条比一条惊人，一条比一条绝望。麒麟血、麒麟竭、鹿活草，每一样都是传说中的东西，寻常人得其一已是天大的机缘，如今却要集齐三者！
厅内一片死寂，只剩下几人粗重的呼吸声。
二月红跪在地上，身体微微颤抖，眼中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被这巨大的难题几乎再次扑灭。
陈皮猛地抬头，嘶声道：“麒麟竭！鹿活草！我去找！就算翻遍全天下的墓，闯遍所有黑市，我也一定给师娘找来！”他已经完全不顾一切。
霍锦惜却嗤笑一声，打断他的疯话：“找？就凭你？给你十年你也摸不到边！”
她的目光重新落回面色惨白的二月红脸上，“法子，我告诉你了。东西，能不能找到，看你们的本事和造化。”
她顿了顿，像是忽然想起什么，语气变得格外冰冷：“哦，对了，别忘了。张家麒麟血……”
她再次看向张启山，眼神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强势，“张大佛爷，这东西，可就看你舍不舍得了。”
压力瞬间全部转移到了张启山身上。
二月红和陈皮的目光也立刻聚焦于他，充满了哀恳和最后的希望。
张启山面色沉肃如水。麒麟血对他而言意味着什么，他比谁都清楚。
但矿山之谜、长沙之危，以及眼前这条奄奄一息的人命……
他看了一眼跪地不起的二月红，又看了一眼脸色惨白身体虚弱的丫头，最后目光与霍锦惜那双冷静到近乎冷酷的眼睛对上。
半晌，他紧握的拳头缓缓松开，声音低沉而有力，做出了决定： “麒麟血，我可以给。”
二月红眼中瞬间爆发出巨大的感激和难以置信的光芒，挣扎着就要再次叩首。
“但是，”张启山话锋一转，目光锐利地看向霍锦惜，又扫过二月红，“二爷，记住你的承诺。矿山之事，刻不容缓。”
霍锦惜闻言，唇角终于勾起一个几不可察的、满意的弧度。
霍锦惜不紧不慢地用手指拂过桌上早已冷透的茶杯杯沿，感受着那冰凉的触感。
她端起茶杯，嗅了嗅冷茶的涩味，蹙了下眉，毫无兴趣地又将它推回桌面，发出轻微的磕碰声。
就在二月红的心几乎要沉到谷底时，她才像是忽然想起般，懒懒地抬了下眼皮，红唇轻启，抛出了最关键的信息：
“至于第二样麒麟竭，和第三样鹿活草嘛……”她拖长了语调，看着眼前三人瞬间绷紧的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