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这等着，不要乱动。”
杰文忙不迭点头坐到驾驶位，将车熄火，屁股刚沾到驾驶座就僵住了。
杨光从背包里翻出套黑色夜行衣，后腰别着匕首，和手枪。
等到杨光离开，杰文才紧张的咽了咽口水，虽然他今晚出来前就有心理准备，觉得要出大事，可看到杨光的这身装扮，他还是心里一慌。
要么是去偷东西，要么就是去杀人了。
夜色像块浸了墨的绒布，沉沉压在西区的屋顶上，街上的路灯灭了大半，只剩下几盏苟延残喘，光线下的影子歪歪扭扭，正是穿着夜行衣的杨光。
这个点大部分人已经睡下，是个干活的好时候，今晚的第一个目标在三条街外的巷子深处，是栋带阁楼的砖房。
杨光远远就看见了那扇亮着灯的窗户，昏黄的光透过窗帘，投出个摇摇晃晃的人影，看来主人是个夜猫子还没睡。
杨光决定先放弃这个目标，猫着腰钻进巷口的阴影，往不远处的另一个目标过去。
第二个目标在不远处的岔巷里，同样是栋砖房，院墙是用碎砖砌的，墙头插着玻璃碴子，月光照在上面，亮得刺眼，好在这座房屋没有任何亮光，主人应该已经休息了。
杨光撬开窗户，轻轻一推就开了条缝，房子里堆着些杂物，破箱子、旧轮胎，像是个杂物室。
他潜入屋内，只有卧室方向传来均匀的呼吸声，麻烦的是保险柜就在卧室里。
杨光捏着匕首柄，悄悄推开卧室门。
床上的男人面朝墙壁睡，只搭了一件薄被单。
他放轻脚步走入卧室，忽然感到汗毛炸起——呼吸声，好像顿了一秒。
杨光的心跳顿时加速，死死盯着床上背对着他的男人。
虽然床上的男人好似没有任何变化，但杨光有一种感觉，自己被发现了。
他强自装作没注意到的样子，脚步继续往屋内保险柜的方向走，手已经摸向了腰间的匕首。
手枪虽然配备了消声器，但并不是完全无声，容易引起邻居的注意，到时支线任务肯定失败，自己在全面通缉之下寸步难行，只能离开这个世界了。
杨光看似往保险柜方向走，但其实是为了尽量靠近床，他的眼睛紧盯着男人，床单在轻轻晃动，不是呼吸带动的起伏，而是有只手正在底下贴着被单想往枕头底下探，动作慢得像蜗牛，不用说，那里一定有手枪。
“果然有枪。”杨光心里骂了句。
这个男人不仅敏锐还很果决，没有直接叫喊，而是决定去拿手枪。
叫喊声固然能惊醒周围的邻居，但也会将闯入者逼上绝路，很明显，这个男人更愿意把命运握在自己手中。
在男人将要把手偷偷伸入枕头下的刹那，杨光猛地一跃，像头豹子扑过去。
右手的匕首带着风声扎向男人后腰，左手扯过一块布，死死捂住对方的嘴。将对方从床上扯下来，不给他拿枪的机会。
“噗嗤”刀刃入肉的声音闷得像撕布，男人的身体瞬间弓成虾米，喉咙里发出“呜呜”的痛苦闷响，胳膊肘往后狠狠撞过来，正顶在杨光肋骨上，疼得他眼前发黑。
杨光红了眼，左手死死捂住他的嘴，不让他挣扎出声，右手的匕首又往腰侧扎了几下。
温热的血顺着刀柄流进袖口，黏糊糊的，带着铁锈味。
男人的挣扎越来越弱，最后四肢猛地抽搐了一下，彻底不动了，杨光没有大意，又对着脖子捅了几刀。
“呼—呼”粗重的呼吸声在房间响起，杨光趴在门上，耳朵贴着冰冷的房门听外面的声音。
“外面没什么异常声音，应该没人发现。”
确认外面没什么声响，他又悄悄推开条门缝，左右的房屋黑沉沉的，没哪家亮灯。
如果惊醒了其他人，他只能跳窗离开，将这伪装成一起入室刺杀，反正西区帮派仇杀是很正常的事，这个男人有枪又这么警觉，多少和帮派有些联系。
“没其他人发现，我处理一下尸体，三天时间，还是有可能瞒过去的。”
他松了口气，转身看那具尸体，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了。
他不是第一次杀人，可这次离得太近了，近到能看清对方瞳孔里的惊恐，能摸到尸体逐渐变冷的皮肤，血流得到处都是。
杨光摸向枕头底下，果然摸到把左轮手枪。
那只往枕头底下探的手，一遍遍在他脑子里回放。
“如果我刚才精神恍惚了一下，没注意到男人被惊醒，如果我慢了一拍，这个男人先拿到了枪—”
冷风从窗口灌进来，吹得他打了个哆嗦。
“不能慌，现在不是后怕的时候，处理现场才最要紧。”
他把左轮子弹卸下，塞进自己背包，又看到了那双眼睛。
“看什么看。”杨光低声骂了句，伸手把男人的眼皮合上，顺手抓过旁边的旧报纸，把尸体的脸盖得严严实实。
他从柜子杂物堆里翻出布匹，把尸体裹了两层，简单处理一下塞入了床下，然后清理屋内的血迹。
反正他三天内一定离开，差不多就行了，把尸体拖出去处理会更危险。
做完这些，他又从背包里掏出瓶煤油，倒了半瓶在地板上，用破布蘸着擦。
保险柜里的钱被他塞进背包，二十九沓，橡皮筋捆得整整齐齐。
夜风还是那么冷。
杨光拎着背包往巷口走，脚步有些发飘，脑子里乱糟糟的——刚才那尸体的眼神总在他眼前晃。
之前货车杀人太紧急，尸体直接扔下车了，没有仔细观察，这一次给他看了个真真切切。
杨光出门转了几个街道，看到了等在那里的汽车。
杨光敲了敲车门，杰文吓得一哆嗦，差点从驾驶座滑下去。
杨光拉开车门坐进副驾，内心陷入了犹疑：“我还要不要坐下去？也许现在的三百万已经够S级评分了？也许以后的世界不会太危险。”
杰文看杨光上车就在发呆，身上还一股难闻的味道，皱着眉往后缩了缩：“老大，你身上……”
杰文的声音惊醒了杨光，他这才发现自己身上不可避免的沾上了一些血，还混着一股难闻的煤油味。
“开车，往前三条街。”
“哦哦，好。”杰文赶紧发动车，引擎的声音在夜里格外响。
开了三条街后，杨光让他停车：“你在这藏一小时，别让人看见。”
杨光要回去洗个澡，也要平复下心情，他身上味道太重，这个状态下潜入太危险了。
“好，我就在那边树上蹲着。”杰文说完就下了车，麻溜的爬上树。
他知道杨光一定杀人了，那味道他太熟了，还好这个地方离杨光杀人的位置有两公里，就算出事也牵扯不到这里。
杰文按下脑海中的想法，不管老大杀了谁，都跟他没关系：“老大是个好雇主，会给我很多钱。西区每天都在死人.......”
杨光边开车回居所，脑海中思考接下来的路：“没想到今晚第一单就这么不顺利，那片区域剩下的一家不能再去了，尸体随时可能会被发现。
给老约克写个纸条解释那家的情况吧，反正老约克现在给的地址都是小钱，分到老约克手中也就10万块钱，不行自己补给他就是了。”
杨光回到住所，打开水龙头，水流哗哗落在地面，冲掉他身上的味道。
很远的砖房里，床底的被子正慢慢渗出血迹，沿着地板往外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