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日上午，x-73宇宙的阳光透过稀薄的云层洒下来，却暖不透殖民星实验区的空气。
广场边缘的能量田刚种下新苗，嫩绿的叶片本该在阳光下舒展，此刻却蔫头耷脑的，叶尖泛着极淡的灰白——和三天前被僵化能量侵蚀时的样子有些像，却又更隐蔽，只是没了之前的“硬挺”，软趴趴地贴在土上。
阿木蹲在田埂上，指尖的灰金能量轻轻拂过叶片。混沌能量探入苗脉时，他眉头猛地一皱——能量流是通的，却慢得像蜗牛爬，每一次波动都带着股“懒得动”的滞涩，就像……就像苍狼族那些“情绪淡漠”的战士。
“阿木哥，小石他们还在那边坐着呢。” 一个年轻的失衡者跑过来，声音带着急意，“从早上到现在没说过一句话，连饭都没吃，跟傻了似的。”
阿木站起身，看向广场角落。七八名失衡者并排坐在合金板上，小石也在其中。他昨天还跟着幸存者学编花环，眼睛亮得像星星，今天却低着头，双手放在膝盖上一动不动，连阿木看过去都没抬眼，脸上没任何表情，跟块冰冷的金属似的。
“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阿木快步走过去，伸手碰了碰小石的肩膀。
小石的身体僵了一下，才缓缓转过头，眼神空落落的：“阿木哥……” 声音干巴巴的，像没上油的齿轮，“不想动……动起来好累……”
“这不是累！” 幸存者长老拄着拐杖走过来，脸色凝重，“是‘同化’！跟苍狼星传过来的消息一模一样！”
长老手里拿着个老旧的能量检测仪，屏幕上跳动着x-73宇宙的能量曲线——一条几乎与横轴重合的直线，只有偶尔几处微弱的起伏，比平衡枢纽的基准线还要“平”。
“自从平衡枢纽的‘能量引导装置’接进来，这曲线就一天比一天平。” 长老指着曲线的拐点，“昨天庆典时还能看到波动，今天早上就成这样了。你们失衡者的混沌能量本就活跃，最容易被‘平掉’——这装置不是在‘引导’，是在‘磨掉’你们的波动！”
阿木的心跳骤然加速。他想起林宇临走前的嘱咐：“别让引导装置的能量太强，x-73需要自己的节奏。” 当时他没在意，以为“引导”就是“帮忙”，没想到竟是“同化”的开始——把x-73的能量节奏磨成和平衡枢纽一样的“标准件”，连人都要跟着“变平”。
“我去把装置关了！” 阿木猛地转身，灰金能量在掌心翻涌。
“别去！” 长老一把拉住他，“那装置连着平衡枢纽的能量线，硬关说不定会炸！之前734号发过消息，说装置有‘反冲击程序’……”
“总不能看着小石他们变成木头人！” 阿木甩开长老的手，大步冲向实验区中央的能量引导装置。
那是个半人高的金属柱，顶端嵌着块蓝色晶体，正源源不断地释放着淡蓝色的引导能量。晶体周围的空气都泛着微光，可阿木靠近时，却觉得浑身发僵，连混沌能量都运转得慢了些——就像被无形的手按住了肩膀，逼着他“慢下来”。
“装置，停止能量输出！” 阿木对着金属柱喊道，指尖的灰金能量轻轻拍向晶体。
他没敢用强，怕真像长老说的引发爆炸，只想先让装置停下来。可灰金能量刚碰到晶体，装置突然“嗡”地一声，蓝色晶体瞬间变成了银灰色！
“警告！检测到混沌能量干扰！启动反冲击程序！”
冰冷的机械音响起的同时，装置顶端射出一道银灰色的能量束，直奔阿木的胸口！速度快得根本来不及反应！
“阿木哥小心！”
千钧一发之际，小石突然从地上弹起来，像阵风似的扑到阿木面前！银灰色能量束狠狠撞在他的胳膊上，发出“嗤”的一声轻响——小石的袖子瞬间被冻成冰碴，银灰色的僵化纹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顺着他的手臂往上爬，皮肤瞬间变得灰白，连血管都看得清清楚楚！
“小石！” 阿木目眦欲裂，一把将小石拽到身后，灰金能量猛地砸向装置！
混沌能量与银灰色能量在装置顶端炸开，冲击波把周围的合金板掀得倒飞出去！阿木死死盯着装置的控制面板，屏幕上的蓝色数据疯狂闪烁，突然闪过一行猩红的代码——
“天平协议·阶段一”
字迹只出现了半秒就消失了，快得像错觉。但阿木看清了——“天平协议”！是天平！这装置的反冲击程序，根本就是天平留下的！
“为什么……” 阿木的声音发颤。他看着小石僵直的手臂，看着屏幕上重新变回蓝色的晶体，突然明白了——平衡枢纽的“同化”或许是“傲慢”，但这装置的“反击”，是早就埋好的坑！天平早就料到会有人来阻止“同化”，所以设了这道程序，用僵化能量当“武器”！
“阿木哥……手……” 小石的声音带着痛苦的闷哼，他想抬胳膊，却发现手臂硬得像块铁板，指尖连弯都弯不了，“好冷……像掉进冰窟窿里了……”
阿木赶紧用灰金能量裹住他的手臂，试图逼退僵化纹路。可这次的纹路比之前遇到的都顽固，混沌能量一碰上去就被冻住，根本渗不进去，反而被纹路“啃”掉了好几缕。
“没用的！” 长老跑过来，看着小石手臂上的纹路直摇头，“这是纯粹的静止本源，跟x-73的能量锁同源！得用平衡之心的能量才能解，咱们这儿没有……”
阿木咬着牙，灰金能量催发到极致，连眼角都渗出了血。他看着小石疼得发白的脸，看着其他眼神空落落的失衡者，心里像被刀扎着——是他太天真了，以为庆典过了就没事了，以为“引导”就是“帮忙”，没想到转眼就把同伴推进了火坑。
“阿木哥，别费力气了。” 小石突然笑了笑，只是笑容比哭还难看，“我不疼……就是有点麻……你快想想办法，别让其他人也变成这样……”
装置还在嗡嗡作响，蓝色的引导能量继续往空气中扩散。 广场上，又有两名失衡者慢慢低下头，眼神变得空落落的，显然也开始被“同化”。
阿木猛地抬起头，看向装置顶端的晶体。刚才那行“天平协议·阶段一”的代码在他脑子里疯狂打转——阶段一是什么？是“同化失衡者”？那阶段二、阶段三呢？是要把整个x-73都变成“没波动”的死星吗？
“长老，帮我稳住小石！” 阿木突然开口，声音异常冷静，“我去试试‘混沌平衡阵’！林宇哥说过，混沌能量和平衡能量能共舞，说不定能反过来‘磨掉’这僵化纹路！”
他没再看装置，抱着小石往能量田跑。灰金能量在他身后拖出长长的光痕，像一道不甘的伤口。
阳光依旧洒在实验区，可没人觉得暖。能量引导装置的蓝色晶体在阳光下闪着冷光，仿佛在无声地嘲笑着——庆典的热闹还没散尽，危机就已经缠上了他们。
阿木把小石放在能量田边，看着他手臂上不断蔓延的银灰色纹路，又看了看田埂上蔫头耷脑的幼苗，突然攥紧了拳头。
不管这是“天平协议”的第几阶段，他都得扛住。
就算混沌能量被“同化”，就算手臂被冻成铁板，他也不能让x-73变回之前的死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