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内凝重的空气几乎要凝结成冰,内务大臣大浦兼武突然轻咳一声。
他手中把玩的和服袖扣在灯光下泛着冷光,像极了此刻众人眼中的寒意。
大隈君,他的声音刻意放轻,却让每个人都不由自主地屏息倾听,
现在不是追责的时候...
大隈重信的目光如刀锋般刮过低头认错的上原勇作。
首相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边缘,那里有一道细小的裂痕。
就像帝国完美的战争计划上突然出现的漏洞。
茶杯被重重放回桌面,茶水溅在《关东州防御图》上。
大隈的声音比窗外的冬雨还要冰冷:
上原勇作,让关东军和朝鲜驻军抵挡住东北军的攻势半个月,能不能做到?
上原勇作猛地抬头,参谋总长眼中的血丝在灯光下清晰可见。
他军服领口的金线菊纹章随着急促的呼吸起伏:
这一声应答震得水晶吊灯微微晃动,
首相阁下放心,东北军休想越过我军防线一步!
说这话时,他的余光瞥见墙上日俄战争时的军刀,刀鞘上二字的刻痕正泛着诡异的光泽。
大隈重信微微颔首,转向海军大臣时,目光中的温度又降了几分。
加藤友三郎的指尖在海军蓝制服上留下几道汗渍,他突然想起横须贺军港里那些尚未完成检修的运输舰。
加藤君,
首相的声音像淬了冰,
半个月内,将原定的物资与兵力全部运抵关东州和朝鲜,能不能办到?
……
加藤友三郎的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
他眼前闪过运输舰调度表上密密麻麻的红色标记,那些都是尚未就位的船只。
我尽力...
话音未落,大隈重信已经拍案而起。
首相的和服下摆扫翻了墨水台,漆黑的墨汁如潮水般漫过整个满洲地图。
不是尽力!
他一字一顿地说,每个音节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而是必须办到!
大隈重信的声音在会议室内回荡,震得墙上的《日俄战争胜利图》微微颤动。
加藤友三郎的后背已经完全被冷汗浸透,海军制服紧贴在脊梁上,带来一阵刺骨的寒意。
他猛地挺直腰板,喉结上下滚动了几次才发出声音:
这一声应答几乎是从胸腔里挤出来的,
海军部一定会按期完成投送任务!
加藤悄悄抬眼,透过镜片观察首相的表情。
大隈重信的手指正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节奏与窗外渐急的雨声诡异同步。
海军大臣深吸一口气,决定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
不过...
他的声音不自觉地放轻,像极了当年在海军军校犯错时的语气,
首相阁下能不能让大浦君调度一些商用运输船给海军部?
说到这里,他的目光不自觉地飘向窗外。
那里,东京湾的轮廓在雨幕中若隐若现,
这样有利于加快完成投送任务!
……
大隈重信没有立即回应。
首相缓缓转头,目光如刀锋般刺向内务大臣。
这个动作让会议室内的空气瞬间凝固,连雨声都似乎变小了。
大浦兼武的指尖在袖口金线刺绣上摩挲着,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他眼前闪过那些满载丝绸和工业品的商船,它们本该在下周启程前往欧洲,为三井财阀赚取巨额利润。
更让他心痛的是,已经预付定金的德国客商们愤怒的抗议信恐怕很快就会雪片般飞来。
然而,当他的余光瞥见陆军大臣田中义一按在军刀上的手时,大浦兼武的思绪突然清醒。
那把军刀的刀柄上,天皇御赐的菊花纹章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得罪陆军和海军两大派系的后果...
更不用说这场关乎帝国颜面的战争...
首相阁下,
大浦兼武的声音突然变得坚定,他整了整和服领口,
我会全力配合海军部此次的投送任务!
说这话时,他的目光刻意避开了窗外东京湾的方向。
那里停泊着他精心调度的商用运输船队。
听到大浦兼武的保证,大隈重信满意地点了下头。
下一刻,他如鹰隼般锐利的目光,缓缓扫过墙上的满洲地图。
指尖的钢笔在桌面上轻轻敲击,发出令人不安的声。
上原君,
首相的声音突然打破沉默,你确定四个师团就能将满洲拿下?
……
上原勇作的军靴后跟猛地并拢,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参谋总长挺直腰板时,胸前的勋章叮当作响:
首相阁下放心!
他的声音洪亮得让窗玻璃微微震动,
四个帝国精锐师团共八万兵力...
说到这里,他猛地抽出佩刀,刀尖直指地图上的奉天,
足以碾碎东北军所有的抵抗力量!
陆军大臣田中义一突然冷笑一声,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军刀柄上的菊纹。
这个动作让上原勇作的眼角微微抽搐,那是日俄战争时留下的旧伤在隐隐作痛。
那杨不凡能战的嫡系部队...
上原的佩刀在地图上划出六道寒光,每一下都精准地点在东北军主力驻地,
只有六个师不足六万人!
刀尖最后停在长春,在那里戳出一个细小的凹痕。
会议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财政大臣武富时敏的算盘突然从手中滑落,檀木珠子在地板上四散奔逃。
上原勇作的声音却愈发激昂:
其余都是收编的北洋残兵...
他的刀背拍打着地图,发出令人心悸的啪啪声,
甚至还有毫无战力的地方守备团!
窗外,一道闪电劈过,照亮了上原勇作涨红的脸。
参谋总长的眼中燃烧着狂热的光芒,仿佛已经看到帝国旗帜插上奉天城头。
我们只需击溃杨不凡的嫡系...
他的佩刀突然收回,刀鞘发出满足的声,
满洲便唾手可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