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覆盖着黑色云纹靴的脚，带着真神境中期巅峰的绝对力量，缓慢而坚定地落下。目标，正是凌风左手那枚材质普通、样式古朴的储物戒。
凌风瞳孔骤缩，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在这一瞬间冲上了头顶！那里面，不仅有他飞升前收集的、在下界堪称珍稀的丹药、材料，更重要的是，还有那柄与他心血相连、承载着他部分记忆与力量的——混沌帝剑（仿品）！
“不——！”
一声嘶哑的、饱含屈辱与愤怒的低吼从他喉咙深处挤出，他拼命挣扎，试图调动体内那被死死压制的混沌神力，试图催动混沌神体硬抗！灰蒙的光华在他体表剧烈闪烁，却如同风中残烛，在赵虎那浩瀚如海的威压下，瞬间明灭不定，根本无法凝聚！
“咔嚓！”
清晰的、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响起。
赵虎的脚，没有丝毫停顿，精准而残忍地踩在了凌风戴着储物戒的左手中指上！指骨应声而碎，钻心的剧痛让凌风眼前一黑，几乎晕厥过去。
而下一刻，那枚陪伴他许久的储物戒，在绝对的力量碾压下，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哀鸣，表面光芒瞬间黯淡，禁制破碎，直接化为了齑粉！
“哗啦啦——”
如同打开了垃圾的闸口，储物戒内所有的物品，瞬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强行抽出，散落一地！
几瓶在下界足以引起腥风血雨的极品灵丹，滚落在沾满血污和灰尘的碎石中，瓶塞崩开，药香刚刚逸散，便被矿坑中浑浊的能量气息污染、湮灭。
一些闪烁着各色光芒的炼器材料、稀有矿石，如同破铜烂铁般堆在一起，蒙上了厚厚的尘土。
几卷记录着功法和见闻的玉简，摔落在地，灵光尽失，变得黯淡无光。
还有几件凌风以前使用的、品阶不错的灵器、法宝，此刻也如同失去了所有灵性，歪歪扭扭地躺在那里，与周遭的环境格格不入。
这些，是凌风在下界身为混沌帝尊，积攒了无数岁月的底蕴！是他曾经权力与力量的象征！此刻，却如同最廉价的垃圾，被人随意地丢弃在这污秽之地，蒙尘受辱。
而最引人注目的，是那柄伴随着物品散落，“哐当”一声掉在地上的长剑。
剑长三尺三寸，样式古朴，通体呈现一种暗沉的颜色，剑身之上隐约可见一些模糊不清的奇异纹路，但此刻那些纹路黯淡无光，剑刃甚至能看到几处细微的卷口和锈迹。整体看上去，灰扑扑，毫不起眼，甚至不如监工们手中的制式武器有卖相。
这正是那柄由天帝行宫核心与碎片重铸的——混沌帝剑（仿品）！只是此刻，它灵性内敛到了极致，光华尽失，仿佛真的只是一柄凡铁打造的、历经岁月侵蚀的残破兵器。
赵虎的目光扫过地上那堆“垃圾”，眼中的讥讽与失望几乎要溢出来。他随手隔空一抓，那柄灰扑扑的混沌帝剑便落入他手中。
他掂量了一下，手指弹在剑身之上。
“铛……”
一声沉闷、毫无灵性可言的声响传出，如同敲击在了一块顽铁之上。
“呵。”赵虎嗤笑出声，将那柄剑随手扔给旁边一个谄媚笑着的监工头目，语气充满了鄙夷，“果然是下界来的破烂货色，连点像样的灵光都没有。这玩意儿，扔在矿坑里当烧火棍，本座都嫌它不够硬。”
那监工头目连忙接住，如同捧着什么秽物一般，脸上也满是嫌弃：“殿主说的是，这玩意儿，怕是连属下的鞭子都砍不断，真是废物配废剑！”
周围的监工们再次发出一阵哄堂大笑，看着地上那些散落的“珍宝”，如同看着一堆真正的垃圾。
凌风趴在地上，口鼻中不断溢出的鲜血染红了下巴，染红了胸前的衣襟。他死死地盯着那柄被监工头目随意拎在手中、备受嘲弄的混沌帝剑，心脏如同被无数根钢针反复穿刺，痛彻心扉！
那不是废铁！那是他父亲留下的传承之器！是陪伴他斩杀邪神化身、劈开天门飞升的伙伴！是他混沌天帝血脉的证明！
此刻，却被人如此轻贱，如此侮辱！
屈辱！前所未有的屈辱！远比身体上的伤痛，更让他难以承受！
他想怒吼，想挣扎，想将眼前这些肆意践踏他尊严的人，统统撕碎！
但那股如同神山压顶般的威压，将他死死摁在地上，连动弹一下都做不到。他只能眼睁睁看着，看着自己的一切，被人如同清理垃圾般审视、嘲弄。
赵虎似乎对凌风那充满恨意与不甘的眼神很满意，他慢条斯理地踱步到凌风面前，弯下腰，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冰冷地说道：“看到了吗？这就是现实。你所谓的帝尊身份，你视若珍宝的底蕴，在本座眼里，一文不值。”
他伸出手，用两根手指，如同拈起什么脏东西般，捏起滚落在地的一枚龙眼大小、散发着微弱混沌气息的丹药——那是凌风准备用来在关键时刻冲击瓶颈用的“混沌蕴神丹”。
“下界的丹药，杂质太多，能量斑驳。”赵虎指尖微微用力。
“噗！”
那枚在下界足以让神海境巅峰强者打破头的宝丹，在他指尖如同泥丸般，被轻易捏成了粉末，丹气瞬间溃散，消失无踪。
“废物。”赵虎拍了拍手，仿佛掸去什么灰尘，重新站直身体，目光扫过地上那堆东西，对监工头目吩咐道：“把这些垃圾清理掉，看着碍眼。”
“是，殿主！”监工头目连忙应声，招呼手下，如同清扫垃圾般，将地上散落的所有物品，包括那柄被鄙夷为“烧火棍”的混沌帝剑仿品，胡乱地扫进一个破旧的麻袋里，随意地拖走了。
凌风眼睁睁看着一切发生，看着那承载着他过去与希望的麻袋被拖远，消失在昏暗的坑道拐角。
他闭上了眼睛，将所有的愤怒、所有的屈辱、所有滔天的杀意，死死地压在心底最深处，用冰冷的理智将其冰封。
力量……我需要力量……
赵虎看着仿佛彻底失去生气、如同死狗般瘫在地上的凌风，终于失去了最后一丝“戏耍”的兴趣。他冷漠地转身，对疤脸丢下一句：
“看来还不够。从今天起，他的份额，加到两百斤。完不成，就让他看着他那小娘子挨饿。”
说完，黑袍拂动，在一众监工的恭送下，径直离开了这污秽的矿坑。
威压散去，凌风却依旧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周围的矿奴们默默收回目光，重新拿起工具，叮叮当当的声音再次响起，掩盖了那无声的绝望与嘶鸣。
只有那个角落里的老矿奴，浑浊的目光穿过人群，落在凌风身上，微不可察地，轻轻叹了口气。
不知过了多久，凌风才用那唯一完好的右手，撑着地面，极其缓慢地，一点一点地，爬了起来。
他满身血污，左手中指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弯曲着，脸色苍白如纸，但那双重新睁开的眼睛里，却再也没有了之前的愤怒与不甘，只剩下一种深不见底的、如同万载玄冰般的平静。
他默默地走到自己那片矿脉前，捡起那把锈迹斑斑的矿镐，再次挥动起来。
动作依旧机械，依旧吃力。
但若有人能看透他的内心，便会发现，那冰封的平静之下，是足以焚尽九天的复仇烈焰，和一颗为了力量可以不惜一切代价的、无比坚定的心。
储物戒没了，丹药材料没了，帝剑也没了。
他现在，真的只剩下这条命，和脑海中那个系统了。
他看了一眼系统界面。
【任务“生存与隐忍”进度：211.3斤\/1000斤。】
进度，因为刚才的变故和情绪的剧烈波动，几乎停滞。
他握紧了矿镐，目光投向矿坑深处。
那里，是他现在唯一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