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磐死了。
死在了星开市的前线。
临死之前,他如愿的将罪释的鬼灵拖了下去。
至于罪释。
鬼灵死后,对他造成一定的反噬。
孤家寡人且身受重伤的他后面还有杨清洺的追杀。
早就憋了一腔怒火的杨清洺,怎么可能轻易放过这个杀害她父母的仇人。
在追上罪释的那一刻,就已经宣判了他的死刑。
用长剑卸了罪释的四肢,杨清洺就这样站在那,冷漠的看着罪释流血而亡。
半个小时后,杨清洺提着罪释残缺的尸体回来了。
众人没有高兴,也没有欢呼,站在黄磐的尸体旁边,有的只是无尽的沉默与敬意。
对这位星开市御灵学院的老院长的敬意。
看着黄磐干瘪的尸体,杨清洺眼神复杂,同样沉默。
在黄磐死了对一个小时后,御灵联盟总部的一位副盟主终于来了。
皿枯带着儿子皿股一路风尘仆仆的赶了过来,鬼域冲出护罩,降落在狼藉的战场上。
“沃日盟的人呢?”
皿枯是一个看起来五十多岁的中老年,面色红润,宫廷饱满,只是一双鹰让他看起来异样的强势。
皿股依旧还是那么纨绔,他冲着人群喊道:“我父亲问你们话呢,沃日盟的人呢?”
一群御灵使回头看了他们一眼,木然的行了一礼后,才回答。
“死了,沃日盟来的人都死了。”
“死了?”
皿枯皱眉甩了甩衣袖,看向了人群中的杨清洺,朗声问道。
“杨清洺,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杨清洺越过人群,对着皿枯拱了拱手,眼帘低垂。
“皿枯盟主来的太晚了,沃日盟的罪释首席已死。”
“谁做的?”皿枯问。
他可听支援的说罪释可是有衍身境的鬼灵,那即便是自己也不一定能杀他吧?
星开市里还有这么强的人?
难道是慕容璟的鬼灵突破了衍身境?
“是黄磐院长牺牲自己击杀了罪释的衍身境鬼灵,我们最后才将罪释击杀。”
“黄磐?”
皿枯思考了片刻,这才想起来黄磐是谁。
“他居然死了?”
正跪在黄磐尸体旁的齐嫣然突然情绪激动道跑了过来,近乎嘶吼的质问道:“你们为什么现在才到?!为什么不能早点来?!早点到我老师就不用死了!为什么!”
“你居然敢这样跟我们说话?!”
皿股大怒:“你知道我们身份吗?我爹他可是......”
“闭嘴!”
皿枯呵斥一声,皿股立刻止声。
看着情绪激动,双眼泛红的齐嫣然,皿枯没有生气,而是叹了口气。
“总部距离星开市需要时间,这已经是我最快的速度了,对于黄院长的牺牲,我很抱歉......”
“抱歉有用吗?我老师他已经死了!”
“嫣然。”
杨清洺面色微变,将齐嫣然拉了过来,自己挡在了她的身前,对着皿枯微微躬身。
“抱歉,副盟主,黄磐院长是嫣然的老师,所以她情绪比较激动。”
凌云上前,和柳月念曦一起,准备带着齐嫣然回前线。
齐嫣然背起了黄磐的尸体,流着泪一步一步的朝着前线的方向去。
皿枯看着黄磐的尸体,对着拱手一拜。
“黄院长是英雄,值得被尊敬,徒弟失去老师,心中难免有怨气,我能理解。”
皿枯叹了口气,语气有些自责。
“说到底还是我支援太慢,黄院长的死我也确实有一定责任。”
皿股急了:“父亲,你已经很......”
“好了,这件事既然已经结束了,那我自然会将消息带回总部,黄院长的伟绩我也会一字不落的告诉盟主。”
皿枯看向杨清洺和谢姝颜。
“这次你们任务完成的如何。”
杨清洺:“基本完成了。”
“那好,这几天记得回一趟总部,亲自和盟主大人说明任务情况。”
“是。”
皿枯说完,看了一眼罪释残缺身体,一言不发的带着皿股离开了。
......
后来的几天里,星开市为黄磐举行了一场葬礼。
所有星开市御灵联盟的御灵使,包括星开市御灵学院的师生,以及星开市市长谢书璞都参加了葬礼。
黄磐一生没有妻儿,孤苦伶仃的生活着,将自己的一辈子都奉献给了学院。
齐嫣然穿着孝服,头上缠着白色孝带,双眼无神,木然的跪在灵前烧着纸钱。
她没有再哭了,眼泪已经哭干了。
凌云和柳月念曦一左一右的跪在她旁边,默默的守护着她,同时也表达对黄磐院长的敬意。
之后,陆陆续续有黄磐曾经教导过的学生赶了过来。
数量不多,但也有几十人,他们全都披麻戴孝,红着眼为黄磐上了三炷香,在灵前跪了一个小时才离去。
而齐嫣然这一跪就是三天。
在葬礼即将结束之际,白青山来了。
鬼灵刚突破衍身境的他就听到了一个噩耗。
与他相识近百年的老友居然牺牲了。
当时消息如晴天霹雳,将他雷的脑子一片空白。
这怎么可能?
虽然鬼灵突破衍身境,寿命增加了不少,身姿也变得矫健许多。
但听到这个消息后,他整个人仿佛变回了原来的状态,踉踉跄跄的闯入了黄磐的葬礼。
里面一片白茫茫的,尽头却是一张黄磐的黑白遗照,下方是数跟已经燃尽的香。
白青山瞪圆了眼睛,踉跄着上前,彻底看清遗照后才敢相信。
他想说些什么,可干涩喉咙只能扯出两个字。
“老友......”
齐嫣然抬头看了白青山一眼,脸色憔悴,随后又再次木然低下。
葬礼结束后,凌云搀扶着身体已经僵直的齐嫣然回去了。
偌大的一个灵堂,只剩下了白青山一人。
白青山背靠着灵台坐下。
他拿出一盒珍藏的香烟为自己点上了一根,并未着急吸,而是默默的放在了黄磐的遗照下。
随后,白青山又从鬼域里掏出一瓶普通的廉价白酒。
先是自己猛地闷上一口,辛辣的酒液顺着喉咙流下,辣的白青山连连咳嗽。
白青山苦涩的笑了笑,将剩余的白酒倒在了地上,一边还自言自语。
“也不知道你怎么会喜欢喝这种辣嗓子的酒,今天就好好喝个够,以后在下面就没得喝了。”
夜很长。
白青山在灵堂一口烟,一口酒,自言自语的诉说了一整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