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如水,静静流淌了大半个月。
涂阖与沈屹然的感情在日复一日的相伴中稳步升温,如同精心培育的植株,枝叶缠绕,根茎相连,愈发茁壮而密不可分。
两人几乎形影不离,不是在沈屹然位于市中心的顶层公寓里耳鬓厮磨,便是在涂阖那充满艺术气息的工作室里一起吃饭工作。
这天下午,秋日的阳光带着暖意,懒洋洋地洒在沈屹然公寓宽敞的客厅里。
涂阖赤着脚,蜷在柔软的真皮沙发上,身上套着一件沈屹然的宽松白色毛衣,下摆长至腿根,露出纤细笔直的小腿。
他正拿着平板电脑随意浏览着信息,乌黑的长发随意披散在肩头,神情慵懒得像只晒饱了太阳的猫。
沈屹然则坐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腿上放着笔记本电脑,专注地看着屏幕上的报表数据,偶尔端起手边的咖啡抿一口,姿态沉稳。
他的目光虽在屏幕上,但心神总会不自觉地被沙发上那抹安静或偶尔翻动的身影所牵动。
忽然,涂阖像是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轻轻“咦”了一声,指尖在屏幕上滑动了几下。
他抬起头,望向沈屹然,那双狭长的眼眸里带着询问和一点跃跃欲试的光彩。
他和沈屹然在一起的事知道的人不多,趁着校友会,刚好可以公开一下。
“屹然,”他声音清润,打破了室内的宁静,“明天晚上有个宴会,你想去吗?”
他晃了晃手中的平板,“是大学校友会那边组织的,好像还挺热闹。”
沈屹然从屏幕上抬起头,目光转向他,深邃的眼眸里带着询问。
他和涂阖确实毕业于同一所大学,只是涂阖比他早三届入学,并且只读了两年便因卓越的天赋被国外知名艺术学院破格录取,远赴重洋深造。
而当他踏入大学校门时,涂阖早已在异国他乡崭露头角。
他们像两条平行线,在各自的轨道上运行,直至多年后才在人生的另一个十字路口相遇交汇。
“校友会?”沈屹然语气平淡,他对这类充斥着寒暄与应酬的场合向来兴致缺缺。
但看着涂阖眼中那点期待的光芒,他放下电脑,身体微微前倾,语气纵容:“你想去就陪你去。”
对他而言,宴会的意义不在于社交,而在于身边的人是涂阖。只要是涂阖想做的,他都愿意陪着,去凑凑热闹也无妨。
涂阖闻言,脸上立刻绽开一个明媚的笑容,像是得到了心爱糖果的孩子。
他放下平板,像只灵活的小动物般,从长沙发上蹭过来,亲昵地抱住沈屹然的手臂。
他将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声音里带着雀跃:“好,那我们明天一起去凑个热闹!”
他喜欢和沈屹然一起出现在人前,喜欢那种被所有人知晓他们关系的感觉。
说着,他拿起平板,点开那个校友群的聊天界面,手指轻快地敲击着键盘,回复了确认参加的消息。
沈屹然低头,看着依偎在自己臂弯里的涂阖,看着他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的阴影,感受着他身上传来的温暖和依赖,心底一片柔软。
他空着的那只手抬起,轻轻揉了揉涂阖柔软的发顶,低声问:“需要准备什么吗?”
“不用,”涂阖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衣服我来搞定,你人到了就行。”
他脑子里已经开始飞速运转,思考着明天该穿什么,才能既符合场合,又能和沈屹然相得益彰。
第二天午后,秋日的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为沈屹然这间宽敞得近乎奢侈的衣帽间镀上了一层暖融融的金边。
然而,此刻衣帽间内的气氛却与这份闲适格格不入。
涂阖站在巨大的穿衣镜前,脚下柔软的长毛地毯上,已经堆起了一座由各式华服垒成的小山。
他手里还拎着一件宝蓝色的丝绒西装外套,对着镜子比划了一下,眉头立刻蹙起,像是看到了什么不满意的瑕疵,低声嘟囔:“这件不行,太花了,显得不够正是。”
随手便将那件价值不菲的外套扔在了身后的小山上。
转身又从衣架上取下一套炭灰色的三件套西装,这套剪裁极致优雅,透着低调的奢华。
他对着镜子审视片刻,眼神里刚闪过一丝满意,随即又黯淡下去,摇了摇头:“这件也不行,上次去听音乐会穿过了,没有新鲜感。”
这已经是第不知道多少套被他否定的行头了。
从张扬的印花衬衫到沉稳的暗纹礼服,从颇具设计感的解构主义外套到经典永不过时的黑白配,无一能通过他此刻异常严苛的审美标准。
衣帽间里悬挂着的无数精品,此刻在他眼中都仿佛失去了光彩。
他陷入了深深的纠结之中,纤细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身上那件真丝睡袍的腰带。
这是他和沈屹然确定关系以来,第一次在公开场合并肩亮相,对象还是汇聚了昔日同窗的校友会。
他既要展现出自己最好的状态,又要与沈屹然的气场相得益彰,不能沦为陪衬。
这种微妙的平衡,让他这个平日里挥洒自如的设计师,此刻竟有些束手无策。
他生怕自己选的不好,生怕任何一点细节的失误,都会让人觉得……他配不上身旁那个光芒万丈的沈屹然。
这种隐秘的不安,像藤蔓一样悄悄缠绕住他的心,让他对着满室华服,却只觉得每一件都不够完美,都差了那么一点点意思。
时间在纠结中悄然流逝,又过了半个多小时,涂阖几乎要把自己带过来的所有压箱底的衣服和沈屹然衣帽间里他觉得合适的款式都试了个遍,却依然没有找到满意的衣服。
他有些泄气地塌下肩膀,对着镜子里那个眉头紧锁一脸苦恼的自己,无声地叹了口气。
就在这时,一具温暖坚实的胸膛从后面贴了上来,有力的手臂环住了他纤细的腰肢。
原来是沈屹然不知何时结束了工作,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