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滴轻轻敲打着车窗，像一首安静的夜曲。江临川坐在驾驶座上，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轻点着方向盘，节奏很稳，像是在配合什么看不见的节拍。
行车记录仪的恢复进度停在了87%，他没有回头去看一眼。前方是城郊实验室的大门，铁门缓缓开启的瞬间，他踩下油门，车子像一道影子般冲进了围墙内，溅起的水花还没落下，人就已经消失在夜色里。
战术包留在了医院，但那个小小的U盘还握在他手里。他把它插进主控台，系统自动加载出三段视频——是灰雀给的情报。江临川没看画面，而是直接调出了其中一段音频波形，和实验室数据库里的电磁干扰图谱做比对。
屏幕上跳出结果：匹配度91.6%。
他眯了眯眼，终于确认了一件事——陈德海擦酒杯用的那种液体，真的能腐蚀传感器原件。
他关掉窗口，转头看向签到系统的界面。【建议地点：城东废弃物流中心】还在一闪一闪地提醒着他，但他现在顾不上这个。
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启动b7反应舱。”他对着语音模块下令，“接入等离子共振模块。”
红灯突然亮起，警报声响起——能源不足。
下一秒，苏棠从隔壁休息室冲了出来，头发有点乱，眼镜都滑到了鼻尖。“主网已经超负荷了！再强行启动会跳闸的！”
“不用主网。”江临川走向角落的金属柜，拉开第三层抽屉，取出一个铅灰色的小盒子。
苏棠看清上面的标识后，瞳孔猛地一缩：“你……你真把这东西接进来了？”
那是一个微型核电池组，表面刻着军用编号——是之前在荒山签到时得到的东西。
江临川没说话，只是将接口稳稳地嵌入供能槽。
嗡——
一声低沉的嗡鸣响起，整个实验室的灯光忽然变得稳定起来。b7舱内，幽蓝色的等离子场开始生成，光芒透过观察窗洒出来，映在三个人的脸上。
“林野呢？”江临川问。
“刚消息说已经在穿防护服了。”苏棠快速输入参数，眉头微皱，“但催化模型还是不稳定，上次测试高温才撑了四分钟就分层了。”
江临川打开系统奖励日志，找到“量子级材料键合技术”的完整公式，替换了原来的程序。屏幕上，分子链重构模拟开始运行。
第一轮，失败。
第二轮，失败。
第三轮……成功率慢慢爬升，最终定格在63%。
“可以试。”他说。
话音刚落，林野推门而入，手里拿着喷枪，站在隔离区外。两人对视一眼，江临川按下了解锁键。
钛合金翼片被固定在旋转架上，缓缓送入喷涂区。
第一层雾状涂层均匀覆盖，一切正常。
第二层注入纳米粒子，显微监控显示结合良好。
第三层加入隐身因子时，电源指示灯突然闪了黄光！
“电压波动！”苏棠惊呼。
江临川立刻切断主网连接，切换到核电池独立供电。电流恢复的瞬间，共振频率重新锁定。显微图像中，原本出现的细微裂纹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闭合了。
“成了？”林野低声问，声音里带着不敢相信。
苏棠没回答，手指飞快调出雷达反射率检测界面。数值不断下降——0.15%、0.08%……最后停在了0.03%。
她摘下护目镜，声音有些发抖：“这层膜……能让电磁波穿过，就像穿过空气一样。”
林野脱下手套，一巴掌拍在江临川肩上，笑出声：“老江，咱们搞出个怪物啊。”
江临川没笑。他走到控制台前，打开加密通道，把测试报告打包上传至预设的军方接收节点。文件标记为“S级”，传输完成后，本地缓存自动销毁。
“封锁所有实验日志。”他冷静下令，“纸质稿全部销毁，电子档三级隔离，访问必须双人认证。”
苏棠点头，开始执行数据封存。键盘敲击声密集如雨，但她脚下的节奏，却比平时慢了半拍。
“你在担心什么？”江临川忽然问。
她停下动作，轻声说：“这种技术……不该存在。一旦泄露，不只是军方要抢，国际制裁也会跟着来。”
“所以不会泄露。”江临川打开系统，设定了自动追踪机制——任何未授权访问，都会触发反向定位和信号劫持。
他转身看向b7舱，那片涂覆完成的翼片正在做最后的稳定性测试。屏幕上的温度曲线平稳上升，突破八百度，涂层依旧完好。
“准备三份样本。”他对苏棠说，“一份送预审通道，两份留底备用。”
“无人机改装我来办。”林野拎起工具箱，“航空社那几个家伙通宵都没走，就等这一刻。”
江临川点头，低头看了眼腕表——凌晨五点零九分，离天亮还有五十分钟。
他拨通一条加密线路，对方接得很快。
“报告已发送。”他说，“内容与编号一致，请确认接收状态。”
电话那头沉默两秒：“收到。后续流程二十四小时内启动。”
通话结束。江临川把手机收进内袋，目光扫过整个实验室。监控一切正常，外部电网负荷回落至安全区间，核电池组运行稳定。
苏棠完成了最后一道防火墙部署，靠在椅背上揉了揉太阳穴。她的电脑壁纸是一只赛博猫咪，正安静地舔着爪子。
“你觉得……他们多久会发现？”她忽然问。
“不是‘如果’，是‘何时’。”江临川看着她，“从我们上传数据那一刻起，就已经暴露了。”
“那你为什么还要传？”
“因为被动隐藏，不如主动设局。”他走到主控台前，调出一张地图，“物流中心的位置你知道，九爷今晚要运货。但我们不阻止。”
苏棠抬眼：“你是想……让他们动手？”
“让他们把东西运上船。”江临川的声音很轻，“然后，在海上截下来。”
林野停下脚步：“你是说，拿这批炸药当诱饵，钓更大的鱼？”
江临川没回答。他只是抬起手腕，轻轻摩挲着表盘边缘那道划痕。
苏棠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笑了：“你早就计划好了，是不是？从医院出来的那一刻就开始推演了。”
江临川转身走向样品封装区，语气平静：“现在不是讨论谁主导行动的时候。重要的是，谁能掌控下一步。”
样品盒合拢，真空密封，贴上识别码。第一个放进运输箱，锁死。
第二个，江临川亲手接过，放进保险柜，输入六位密码。
第三个……
他还没来得及伸手，刺耳的警报声突然响起。
不是实验室内部的警报，而是来自外部监控系统。
画面切换到围墙外三百米处——一辆无牌皮卡正高速驶来，车顶架着某种定向扫描设备。
“他们在探测电磁残留！”苏棠迅速调出信号屏蔽模块，“最多三十秒就会锁定我们！”
江临川眼神没变。他按下通讯键，接通航空社频道。
“所有人撤离车间，关闭所有非必要设备。”他下令，“林野，带人去东侧应急出口集合。”
“那你呢？”林野问。
“我留下断后。”江临川走到电源总控台前，手指悬在红色按钮上方。
苏棠突然抓住他的手臂，声音急促：“核电池不能硬断！否则会引发脉冲反噬！”
“我知道。”江临川看着她，“所以我不会切断它。”
他按下的，是备用储能释放键。
一瞬间，大量冗余电能被导入地下接地网，形成短暂的电磁迷雾。监控画面随即变成一片雪花。
皮卡在五百米外急刹停下。
江临川松开按钮，拿起第三个样品盒，转身朝地下通道走去。
“走。”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