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辆缓缓驶出地下车库,引擎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江临川双手稳稳握着方向盘,目光沉静地盯着前方。车载屏幕上,脉冲干扰仪正闪烁着微弱的光,信号锁定在东南方向三公里外那座废弃的电信塔。
信号还在发,频率很低,但一直没断。那种特殊的波段,和卢森堡数据中心冷却系统的数据完全对得上。
他没有急着靠近,而是把车停在军政基地外围的一处山脊背坡。这里视野好,又不容易被发现。岗哨的巡逻灯每隔七分钟扫过一次铁丝网,他耐心等着灯光转暗的瞬间,熄火下车,从后备箱拿出一块泛着银灰色光泽的纳米涂层薄膜,还有个巴掌大的便携式信号反射装置。
他蹲下身,把干扰仪接在薄膜边缘,手指熟练地调整着波频偏振角。随着延迟反射模块启动,原本要传到境外监听节点的信号被悄悄截住,原路返回,延迟三秒——刚好制造出“终端仍在正常运行”的假象。对方根本察觉不到异常,只会以为一切如常。
做完这些,他靠在车边,闭上眼,心里默念:【激活签到】。
眼前仿佛有道光闪过,系统界面无声浮现——
【地点:军政基地方向·保密通信枢纽外围(首次)】
【奖励:获得【隐形材料技术】(完整版)】
他还没来得及细看,就顺手调出了后台日志。结果却发现,在过去三天里,这个位置竟然已经被签到过三次——分别是四十八小时前、二十六小时前、六小时前,正好是周媛终端被远程唤醒的关键时间点。
记录被清除了,只留下一点模糊的数据残迹。签名栏空着,权限等级却写着“L5-Alpha”,那是军方最高级别的访问序列之一。
有人知道这里有签到点,还能绕过系统的唯一性验证,远程模拟激活。
江临川眼神一冷。要么这人掌握了极高的权限伪装手段,要么……系统本身就有后门。
他迅速展开纳米薄膜,结合刚拿到的新技术,在地上搭起一个微型折射阵列。开启亚毫米波段后,热成像画面一点点穿透了基地的电磁屏蔽层。
东侧隔离带,一个男人站在无人值守的检修通道口。穿着标准制式常服,风衣遮住了肩章,脸也被夜视设备模糊了。但江临川注意到他袖口的一道反光——布料纹路是菱形交错的,带着金属质感,和维克多常用的定制面料一模一样。
那人背对着镜头,右臂挽起时露出小臂上的刺青:一条盘着的蛇,尾巴带着锯齿状裂痕——这是“秃鹫基金”核心成员的身份标记。
十一秒。短短十一秒内,一名军官递给他一张微型存储卡,对方点头后迅速塞进腕表内侧。画面突然被一股热扰流吞没,观测失去了目标。
江临川立刻截取影像,加密后通过离线信道传回指挥中心。不到两分钟,岑疏影的消息就来了:
“图像太模糊,但步态分析匹配上了。这个人三年前负责军方航空材料评审,曾经单方面否决了我们岑氏x-7合金项目,理由是‘供应链不可控’。”
她顿了一下,声音压低了些:“那时候我们就怀疑他收了竞争对手的好处,可一直没证据。现在看来……他早就不是自己人在做事了。”
江临川站在山脊上,视线始终没离开基地轮廓。他轻轻按了下机械表边缘,低声下令:“启动金融诱饵程序,资金池定向注入他亲属名下的空壳公司,交易路径做成海外并购回流的样子。”
“明白。”岑疏影的声音恢复冷静,“我会让账户在二十四小时内完成三轮虚假增资,营造出‘即将接手大项目’的假象。只要他心动,一定会主动去查系统。”
与此同时,苏棠正在实验室接收同步情报。她摘下眼镜,指尖飞快敲击键盘,调出了藏在周媛终端里的反间谍协议。程序名叫“审计之眼”,表面是个财务检查工具,实际上暗藏行为追踪功能。
“只要他登录任何相关系统,输入密钥,”她吐出一口蓝紫色的电子烟雾,镜片映着屏幕冷光,“我们就接管他的操作权限,实时复制他做的每一步。”
回车键按下,协议悄无声息地部署到了瑞士账户的操作链末端。屏幕右下角跳出提示:
【监听模块待命 | 触发条件:目标用户登录认证】
林野虽然没露面,但他之前撒的心理战传单已经在基地内部悄悄发酵。几个小时之前,一份匿名文件在军官休息室流传开来,说“近期采购审计将全面复查”,还列出了十几个疑似违规的项目编号,其中有三个正是那个军官经手的合同。
传单没署名,打印也很粗糙,却偏偏戳中了内部最敏感的地方。一些基层人员开始私下议论,气氛变得有些微妙。这种无形的压力,正是策反最好的土壤。
江临川收起设备,重新折叠好纳米薄膜。信号反射装置还在运行,伪造的数据流继续向外传输。他坐回驾驶座,却没有马上发动车子。
机械表指针指向整点过后三分十九秒。便携终端缓缓吐出一张纸,上面是那十一秒影像增强后的截图。特写镜头里,军官左手小指戴着一枚银灰色戒指,内圈刻着两个字母:F.L.
就在这时,苏棠的消息来了:
【反间谍程序已就位,等待首次登录反馈】
紧接着,岑疏影补充:
【资金注入已完成第一阶段,空壳公司账户余额升至两千三百万,预计明早八点前触发税务预警,逼他查看系统状态】
江临川把打印纸折成小块,塞进工装裤口袋。他望着基地主楼顶端的雷达天线,它每隔三十秒旋转一圈,扫过整片区域。
忽然,车载干扰仪发出一声短促的蜂鸣。原本稳定的反射信号出现了一丝波动——中继节点居然主动发起二次握手验证,想确认终端是不是真的在线。
这不在计划中。
正常情况下,监听方只会被动接收数据。现在突然主动验证,说明对方起疑了。
江临川立刻切断电源,却没有撤离。他知道,这时候跑反而更可疑。真正的终端不会随时断连,必须保持“休眠但可唤醒”的状态。
他重新启动反射模块,加入一段预录的心跳包,模拟系统待机响应。几秒后,信号恢复平稳。
五分钟后,探测停止。
山脊重归寂静。越野车静静停在那里,像一块融入夜色的石头。
江临川拉开冲锋衣拉链,取出一支密封试管,里面是他从飞行测试中带回的燃料样本。催化剂残留还在,分子结构与beta-01高度兼容,但在特定频率下能干扰传感器读数。
这不是普通的工业品。它需要精准控制反应条件,还得提前知道测试参数才能设计出来。
唯一的解释是:对方不仅能预测决策流程,还能接触到内部测试文档。
而这类文件的访问权限,只开放给少数几个高安全等级系统——其中之一,就是军方采购审计系统的后台数据库。
他又看了眼口袋里的打印纸,那个戒指上的F.L.——是名字缩写?还是代号?
苏棠的消息第三次弹出:
【检测到异常登录尝试,来源Ip经过多重代理,最终定位指向军政大楼b区三层档案室】
江临川将试管放进收纳盒,扣紧锁扣。
档案室不对外,平时有人值守。晚上也只有值班军官才能进去。
他抬起左手,指尖触到腕表边缘一道细微的凹痕——那是前世坠机前最后的记忆。
此刻,这块表,正在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