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计时还剩二十三小时五十一分，主控台上的红灯一闪一闪的，像心跳一样。江临川终于松开了按在确认键上的手。屏幕里那三十个被标记的账户资金流慢慢稳了下来，像是暴风雨后平静的海面。
他没多留一秒，直接切断了公共广播，转进了私人加密频道。
“把岑疏影妈妈那条珍珠项链的三维图调出来。”他的声音很轻，却让苏棠的手指猛地顿了一下。
下一秒，数据模型浮现在终端中央——九颗南洋珠串成一圈，搭扣处有一点点焊痕，表面看起来没什么特别。江临川盯着第三颗珍珠，不断放大画面，直到像素几乎要碎掉。
“普通光谱扫描穿不进去。”苏棠小声说，“里面密度不均匀，可能是多层结构。”
“用微观透视。”江临川闭上眼，默念指令。视野瞬间切换到纳米级别。一层肉眼看不见的金属箔浮现出来，上面刻着密密麻麻的小字。
“这是军方二级加密格式。”岑疏影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她快步走过来，袖子滑下去一点，露出手腕上那块旧旧的坦克表。她没看屏幕，只是伸手轻轻碰了下投影边缘，“这种编码，二十年前只用来传战术命令。”
“现在它藏在你妈的遗物里。”江临川睁开眼，“不可能是巧合。”
岑疏影收回手，指尖微微发白。“我来拆。”她说完就往实验室走，背影挺直，一步都没回头。
江临川立刻给周媛发了权限令牌。十分钟后，显微激光仪启动，光束精准切进第三颗珍珠。里面的金属片缓缓展开，一行十六位字符跳了出来：K7m9x2R1N8V4c6q5
“正在匹配协议。”苏棠飞快敲键盘，接入国家保密数据库。三秒钟后，提示音响起。
“匹配成功！这个密钥能打开‘联合航空技术防御体系’的子目录，权限等级是特级缔约方直系继承人。”
岑疏影站在操作台前，瞳孔微微一缩。她马上调出母亲留下的加密档案入口，输入代码。界面闪了几下，跳出一个空文件夹，名字叫【b.A.t. - 1999】。
“什么都没有？”苏棠皱眉。
“不是没有。”岑疏影声音冷下来，“是被人清过痕迹，但缓存还在。”她拿出一枚小小的存储卡插进接口，开始提取残留数据。
与此同时，周媛已经到了军方档案库外。她穿着灰色审计员制服，手里拿着临时通行证，在人脸识别前低头整理文件夹，巧妙避开了摄像头。凌晨三点十七分，系统日志显示有个合规审计员登录了离线数据库，查了十年前的合作备案。
实际上呢？她是靠着“灰雀”提供的隐蔽路线绕过了巡逻机器人，用以前实习时留下的三级权限，偷偷植入了一个伪装请求包。目标文件名叫《商业联盟条约·1999》，签署方包括岑氏集团、北欧航材联盟、澳洲天空工业等七家公司。条约规定：一旦核心技术被打压，所有缔约方必须联合反击，共享专利和资源。
周媛下载完副本，立刻执行虚假日志覆盖程序。系统记录显示这次访问只持续了四分三十八秒，内容是常规年检，毫无异常。
她在撤离途中销毁了所有设备，回到安全屋时天还没亮。终端收到岑疏影发来的加密码，和条约电子签章里的隐藏水印完全对得上。
“找到了。”她低声说，把文件打包上传到江临川的加密库里。
同一时间，南太平洋上空一万二千米，林野驾驶的改装无人侦察机进入了巡航阶段。飞机上装的是苏棠连夜集成的量子信号嗅探模块，能捕捉极低频的加密信号。飞行路线避开民航航道，沿着赤道逆风带悄悄推进。
“热区信号变强了。”耳机里传来苏棠的声音，“频率锁定在4.37Ghz，波形特征和维克多烟斗里的中继器一致。”
林野调整角度，开启三角定位。两颗低轨卫星同步接收信号，坐标交汇在一个公海区域——一座伪装成渔业加工平台的浮动基地赫然出现。甲板下藏着雷达阵列和导弹发射井，能源来自海底电缆，完全独立于任何国家电网。
“坐标已加密回传。”林野报告，“没触发警报，准备返航。”
江临川在指挥室收到了信息包。他先打开那份条约文件，一行行仔细核对。第十三条写着：当任一缔约方的核心技术遭遇系统性做空或非法窃取时，其他缔约方必须在七十二小时内提供法律、金融，甚至必要的军事支援。
他又点开海上基地的三维模型图，地图中央那个红点静静闪烁。
“三十年前签的协议，现在还能用吗？”苏棠问。
“只要签字的人还没全退出历史舞台。”江临川看着岑疏影走进指挥区，手里拿着一张打印纸，“而且，我们有原始签名的生物样本。”
岑疏影把纸放在桌上——那是项链里金属片的拓印，背面有一行小字：“以血为契，永续同盟”。
“我爸签了字。”她说，“我妈也签了。他们的dNA都留在原件上。只要找到存放地，就能激活缔约权。”
江临川点头，目光落在周媛刚传回的档案截图上。条约末页确实有两个签名，右边还标注了“活体验证专用”。
“军方那份只是备份。”他说，“真正有效的原件，应该还在某个秘密金库里。”
“我已经在查了。”周媛回复，“根据编号追踪，原件五年前因为‘内部审查’被转移到代号‘铁柜-9’的地下节点。”
江临川沉默片刻，忽然调出系统界面。角落弹出一条提示：「今日签到地点：临川科技总部」，奖励已领取。
他没看奖励内容，重新看向屏幕。期货市场的那三十个账户又有动作了，部分资金开始流向贵金属衍生品市场。
“他们在试探我们的底线。”岑疏影说。
“不是试探。”江临川盯着那些跳动的Ip地址，“是在等我们动用高阶筹码。他们知道，一旦我们启动缔约条款，就是正式宣战。”
“那就让他们看清，对手是谁。”岑疏影走到数据墙前，按下认证键，“启动‘共缔者身份核验’程序，我要让所有缔约方都收到通知。”
周媛立刻配合，将加密码和生物特征绑定，生成唯一验证包，发送给现存的六家企业及其掌权人。
这时，林野完成返航降落，塔台传来确认信号。他摘下头盔，发现内侧母亲的名字被汗水浸湿了一角。
“信号捕捉成功。”他在任务日志写下最后一句，“未暴露。”
江临川看着屏幕上六个逐渐亮起的节点，只剩最后一个还是灰色——北欧航材联盟。现任cEo曾公开嘲讽岑氏集团早已衰败不堪。
“他们会回应吗？”苏棠问。
“不一定。”江临川的手指划过地图，停在海上基地坐标上，“但他们一定会看到我们在行动。”
岑疏影站到他身边，目光落在那个红点上。“如果这是维克多的老巢，那他早就准备好退路了。”
“所以他敢在监狱里继续发号施令。”江临川低声说，“因为他知道，真正的权力不在法庭，而在谁能掌控规则之外的东西。”
突然，周媛开口：“北欧那边有反应了。他们的安全官要求提供原始签名的验证方式。”
江临川看向岑疏影。她抬起左手，指尖轻轻抚过耳垂上的珍珠耳钉。
“用我妈留下的血样。”她说，“我们可以做活体比对。”
江临川点头，开始编写验证协议框架。苏棠同步更新防火墙规则，防止数据泄露。林野提交了完整的飞行日志，确认侦察路径没有漏洞。
整个指挥室陷入高效而安静的运转中。
江临川最后看了一眼时间：距离期货算法失效，还有十一小时二十三分。
他打开加密信道，把条约副本、加密码、海上基地坐标三项情报整合成一个数据包，命名为“曙光-01”，存入系统最深层的隔离区。
手指悬在发送键上方。
窗外，城市灯火如常，仿佛一切都没有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