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钱贝贝饶有兴致地观察着部落内部信仰与经济力量悄然角力时,那个平日里大多保持机械语调的系统,突然以一种前所未有的、带着奇异波动的电子音,在她脑海中响彻:
【叮——检测到当前位面社会经济变革速率低于预期阈值。惰性因子(传统信仰\/保守思维)聚集度提升,可能阻碍核心“财富循环”试验进程。】
【现发布强制性支线任务:加速经济失衡。】
【任务目标:在三个自然日内,促使部落内新增破产者数量 ≥ 100 人。破产标准:个人或家庭持有的神赐币及可变现资产总值,低于维持当前生存水平(以部落平均食物消耗为基准)三日所需。】
【任务奖励:成功完成后,宿主将获得“本位面经济规则微调权限(初级)”一次,可用于小范围暂时性调整物价、借贷利率或特定商品稀缺度。另奖励“跨位面信息锚点”一枚,可短暂连接至宿主原生世界金融市场信息流(限时1小时)。】
【任务惩罚:失败将触发“财富反噬”。宿主在本位面及系统空间内所有个人账户(包括隐藏备用金)将被强制清零,并随机剥夺一项已获得的、与财富相关的技能或感知天赋。系统评价等级下调,后续任务难度提升50%。】
钱贝贝:“!!!”
她佛系的表情瞬间凝固,内心仿佛被一万只名为“抠门”的蚂蚁啃噬。让一百个人破产?还要在三天内?这简直是把她的良心(如果对钱以外的东西还有的话)放在火上烤!
“系统!”她几乎是在意识里尖叫,“你管这叫‘支线任务’?这分明是让我当刽子手!还是经济层面的!我佛系,但不代表我冷血啊!而且失败惩罚……清零?剥夺技能?你这是要我的命!” 她的核心信条“钱在人在,钱亡人亡”在此刻感受到了最直接的威胁。
【任务逻辑基于最优效率模型。适度的“创造性破坏”是加速文明演进、筛选优质“财富载体”的必要手段。宿主的个人情感不在系统计算优先级内。请尽快执行。】系统的电子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冰冷,甚至隐隐有一丝……催促的急迫感?这丝异常让钱贝贝心头一凛。
龙奕煊虽然听不到系统的具体指令,但他与钱贝贝灵魂绑定(单方面认定),对她的情绪波动极其敏感。他立刻察觉到钱贝贝骤然升起的焦虑、抗拒以及一丝深藏的恐惧(主要针对惩罚)。
“怎么了?”他金色的竖瞳眯起,瞬间出现在钱贝贝身侧(虚影),龙尾警惕地扫过四周,仿佛在寻找那个看不见的威胁源。“谁让你不高兴了?告诉本尊,我去拆了他的……宝库。”他习惯性地想说“巢穴”,临时改成了更符合钱贝贝价值观的“宝库”。
钱贝贝哭丧着脸,把系统的任务和惩罚大致说了一遍,省略了具体奖励内容,但重点强调了“清零”和“剥夺技能”的恐怖。
“……一百个人破产啊!这得造多大孽!我花的钱都没这么快!”她痛心疾首,感觉自己的“佛系”外壳正在龟裂。
龙奕煊听完,眉头微挑,非但没有同情,反而露出一丝“就这?”的表情。
“不过是让百名凡人失去浮财,何至于此?”他无法理解钱贝贝对“让别人破产”这件事的道德负担,“弱肉强食,天道循环。系统此举,不过是加速了淘汰过程,让真正的‘强韧者’凸显出来。至于惩罚……”他冷哼一声,龙瞳中闪过一丝傲然,“有本尊在,岂会让你的财富受损?若那系统敢清零,本尊便用龙族宝库填满它!”
他的关注点完全在于钱贝贝的“财富安全”和“任务完成度”,至于那一百个可能破产的部落族人,在他眼中与蝼蚁无异。他甚至觉得,这种强制性的失衡,或许能更快地逼出这个位面隐藏的、与财富相关的秘密,或者……让贝贝更依赖他的力量。
钱贝贝看着龙奕煊那副“用钱砸平一切”的霸道模样,一时语塞。跟一条视黄金如石头、视人命如草芥的龙讨论“经济活动的社会代价”,简直是对牛弹琴。
但系统的倒计时已经开始在她意识中滴滴作响,失败的惩罚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头顶。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佛系?不,现在是“逼系”了。
她开始飞速盘算。直接发放巨额贷款然后强行收回?太粗暴,容易引发直接暴力冲突,不符合她(被迫)维持表面稳定的需求。操纵物价?比如突然大幅提高必需品的“官方”兑换价格?这可能会误伤太多非目标人群。
她的目光扫过系统光屏上部落的经济数据流,最终停留在两个关键点上:借贷和投机。
岩管理的借贷所,目前账目清晰,利率相对稳定。但如果……她通过系统,暗中大幅提高借贷所的“资金成本”,迫使岩(在她隐晦的指令下)不得不提升对外贷款利率呢?同时,她可以“创造”一个新的、看似回报率极高的短期投机项目——比如,宣称在某个特定区域发现了某种“短期内会大量滋生、价值堪比早期彩羽鸡”的稀有药用蘑菇,并限量发放“探索许可”,只能用高息贷款获取的神赐币购买。
高息贷款会迅速吸干借款者的流动资金,而那个虚构的投机项目,将在三天后被她(通过系统)宣布“因气候原因未能如期生长”而彻底失败。双重打击之下,一百个破产者……似乎并非难事。
这个计划让她心里一阵发堵。利用信息不对称和金融手段收割弱者,这在她原来的世界是她最深恶痛绝的行为之一。
“……系统,你真是个混蛋。”她在心里骂道。
【有效执行任务才是宿主的第一要务。请专注于方案实施。】系统冷冰冰地回应。
龙奕煊看着钱贝贝眼神变幻,最终归于一种带着决绝的冷静,便知道她有了主意。他满意地甩了甩龙尾。
“需要本尊做什么?散布消息?还是让那片所谓的‘蘑菇区’看起来更可信些?”他跃跃欲试,对于参与这种“撒钱(坑人)”行动,他表现出极大的兴趣。
钱贝贝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
“你……别添乱就行。尤其是,别真的变出一堆蘑菇来。”她可不想事情发展到超自然层面,那会彻底失控。
她将意识沉入系统,开始悄无声息地修改借贷所的底层参数,同时构思着那个注定要破灭的“蘑菇神话”的细节。一股无形的金融风暴,开始在她指尖酝酿,目标直指那一百个冰冷的数字。
而部落中,刚刚因为岩的接济而短暂缓和的气氛,以及鸠正在暗中串联的不满情绪,都将在这场人为制造的风暴中,被推向一个未知的、更加危险的境地。岩的稳健,能否再次成为避风港?鸠的怨恨,是否会借此机会燎原?
风暴,已不再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