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玄握着火把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火焰在他深黑的瞳孔里跳跃，映不出丝毫暖意，只有一片沉寂的寒潭。
他紧抿着唇，下颌绷紧成一条冷硬的线，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那熊熊燃烧的火焰，仿佛要将眼前这残酷的净化仪式烙印在灵魂深处。
黄蓉站在他身侧，火光同样在她脸上投下明暗不定的光影。
她微微仰着头，看着那些曾经承受了无尽苦难的躯体在火焰中渐渐化为飞灰，胸中的悲愤如这烈火般灼烧，却找不到宣泄的出口。
泪水早已干涸在眼眶深处，只余下刻骨的不忍和沉痛。
她抬起手，似乎想抹去那灼人的热浪带来的不适，动作却在中途僵住，最终只是无力地垂落身侧。
“啊……”身后传来痛苦地哭喊，五名女子瘫坐在冰冷的雪地上，双手死死抠进冻土，身体筛糠般剧烈地颤抖着，望着那冲天的烈焰，两名女子不堪受辱，冲进火中，其余三名女子眼神中只剩下痛苦与迷茫。
黄蓉回身看着抱头痛哭的三人，转头询问李青玄：“她们怎么办？”
李青玄的目光扫过那三名蜷缩在雪地中的女子，她们抱成一团，呜咽声被寒风撕扯得支离破碎，冻得发青的肌肤在火光映照下更显凄惶。
他声音低沉地说道：“带他们回去吧。”
他将几人带到庇护所内，从背包里掏出几块面饼和水，“先垫垫肚子，恢复点力气，一会儿带你们走。”
黄蓉立刻接过，将食物分发下去，指尖触到一名女子颤抖的手背时，对方像受惊的兔子般猛地缩回，眼中恐惧未褪。
李青玄环视四周残破的营帐，眉头紧锁：“尽快动身。这营地血腥味太重，说不准会引来强大的诡异生物。”
等她们吃完东西，黄蓉给每个人分发毯子后，李青玄挨个将他们带到黑山羊的背上。
李青玄和黄蓉一前一后，将他们围在中间，伸手拍了拍黑山羊的背，黑山羊迅速向着要塞奔行。
火光渐弱，夜色如墨，每一步踩在积雪上都发出咯吱的哀鸣，仿佛大地也在为这场灾难叹息。
一路上有惊无险，一行人安全走进迷雾，五人看到巍峨的城墙，城门缓缓开启，无不感到震撼。
门后是一条笔直、冰冷、被巨大石砖砌成的甬道，两侧高耸的石墙投下深沉的阴影，将本就稀薄的光线切割得支离破碎。
甬道深处，几支固定在墙上的火把跳跃着，火光在冰冷的石壁上扭曲晃动，非但没能驱散寒意，反而更添几分阴森肃杀。
一行人来到堡垒前，等众人从黑山羊背上下来后，李菲菲带着双胞胎姐妹走了过来。
看到李青玄身后三名陌生女子脸上的神情，她默默走到李青玄身边，轻声询问：“从哪带回来的三个人啊？”
李青玄将他们的来历简单跟她说了一下，李菲菲眼中闪过一丝心疼，悄悄安排灵儿姐妹去收拾卧室，赶忙走到她们身边，轻声说道：“大家一路上辛苦了，跟我来吧。”
李菲菲说着，便引着她们向堡垒深处走去。
“我先带你们去洗漱洗漱吧，要不然觉都睡不好。”她的脚步放得极轻，声音也刻意放得柔和，生怕再惊扰到这些如同惊弓之鸟的女子。
三名女子互相搀扶着，眼神中依旧带着挥之不去的恐惧和茫然，下意识地紧紧跟随着李菲菲的身影，仿佛她是这片世界里唯一能抓住的浮木。
她们的目光怯怯地扫过两旁高耸、泛着湿冷气息的石壁，以及那些在幽暗中跳跃、将人影扭曲投射在墙上的火把光芒，每一次光影的晃动都让她们的肩膀不自觉地瑟缩一下。
走进大厅，木质墙壁和之前的冰冷石壁完全不同，带给他们一丝视觉上的温暖。
推开卫生间的门，一股温热的水汽混杂着淡淡的皂角味扑面而来。
李菲菲侧身让开，声音放得极轻：“水是温的，别怕，先洗把脸。”
三名女子却僵立在门口，像被钉在原地。
她们的目光怯怯扫过那蒸腾的热气，又落回自己布满冻疮和污垢的双手，仿佛那温热的水流是某种遥不可及的奢侈。
年纪稍长的那位女子喉头滚动了一下，干裂的嘴唇微微颤抖，想迈步却又缩回脚，只死死攥着身旁同伴的衣角，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水雾中晕开一片朦胧的光晕，映出她们脸上交错的泪痕和未褪的惊恐——那热气越是温暖，越衬得她们骨子里的冰冷刺骨。
“来，我帮你们。”李菲菲见状，快步走到浴缸边，舀起一瓢热水，动作轻柔地淋在一名女子僵直的手背上。
水珠顺着手腕滑落，冲开一道污渍，露出底下冻得发紫的皮肤。
那女子猛地一颤，像是被烫到般缩手，眼中闪过一丝本能的慌乱，却在李菲菲温和的注视下渐渐松弛下来。
她试探着将指尖探入水中，温暖的触感从指尖蔓延开来，如同久旱的荒漠终于渗入一滴甘泉，让她喉间溢出一声极低的、近乎呜咽的叹息。
其他人见状，小心翼翼地挪动脚步。
一人扑到浴缸边，双手猛地插入水中，疯狂搓洗着手臂上的污垢，仿佛要将营地里的糟糕经历和污秽一同冲刷干净。
水花四溅，混着泥污和血痂在浴缸底晕开浑浊的旋涡。
她的动作越来越急，呼吸也愈发急促，直到李菲菲按住她的肩膀：“慢些，别伤着自己。”
那女子这才停下，低头看着逐渐清澈的水面，泪水毫无征兆地涌出，大颗大颗砸进浴缸，荡开一圈圈涟漪。
角落里，最年轻的那位女子蜷缩着蹲下，双臂紧紧环抱住膝盖，将脸埋进臂弯。
她的身体仍在细微地颤抖，每一次抽泣都带着压抑的、断断续续的哽咽。
李菲菲默默递过一块干净的粗布毛巾，裹住她单薄的肩膀。
布料粗糙的触感却带来一丝奇异的安抚，女子缓缓抬头，湿漉漉的发丝黏在额角，灯光下，那双曾空洞的眼睛里终于浮起一丝微弱的光亮，像蒙尘的烛火被悄然拨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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