钥匙转动的声音轻轻响起，沈翊推开门，肩上还背着装着教案的帆布包。
阳光透过纱帘在地板上投下细碎的光，空气中飘着丁梨最近喜欢的香薰的味道。
他低头换鞋时，注意到玄关处两双鞋并排放着——他的深灰色，她的米白色，鞋尖相对，像在无声地亲吻。
“我回来了。”沈翊轻声说道，虽然知道客厅电视的声音肯定会盖过他的问候。
果然没有回应，他笑了笑，把包挂在门边的挂钩上，那里原本只挂丁梨的各种包，现在并排挂着他的帆布袋，两个包挨在一起，肩带不经意地纠缠着。
穿过走廊时，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抚过墙面上新挂的照片。
那是上个月他们带晓玄去公园时拍的，丁梨抱着猫站在樱花树下，他站在镜头外，但照片一角还是拍到了他伸过去调整她刘海的手指，现在这张照片被丁梨精心装裱起来，取代了原来冷冰冰的装饰画。
浴室里，两套牙刷牙杯整齐地摆在台面上，就像两个恪守岗位的士兵。
沈翊拧开水龙头，清凉的水流冲刷过他的手。
镜子里映出他微微上扬的嘴角——三个月前这里还只有一套洗漱用品，现在却连毛巾都成双成对。
水声停止，沈翊甩了甩手上的水珠，从冰箱里取出早上买的草莓，鲜红的果实上还挂着水珠，他小心地用厨房纸吸干水分，挑出最饱满的几颗放在玻璃碗里。
客厅里，丁梨正蜷在沙发上看一部老电影，晓玄正窝在她腿上，听到脚步声立刻竖起耳朵。
“下课了？”丁梨头也不回地问，眼睛还盯着屏幕。
沈翊在她身边坐下，沙发微微下陷，晓玄不满地“喵”了一声，但很快被沈翊挠下巴的动作安抚，他从碗里拣出一颗最红的草莓，递到丁梨嘴边。
“唔，好甜。”丁梨咬了一口，汁水染红了她的唇瓣。
电影正放到高潮部分，女主角在雨中奔跑，沈翊的目光却落在丁梨的侧脸上——她看电影时专注的神情，比任何电影都吸引他。
“今天碰到杜城的姐姐了。”沈翊突然开口，声音比平时柔和，“她邀请我去参加一个聚会。”
丁梨立刻按下暂停键，怀里的晓玄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得跳开。
她转过头，眼睛亮晶晶的：“聚会！那我要替你准备些什么吗？”
沈翊被她迅速切换的注意力逗笑了：“杜倾姐说要穿正装。”
“正装！”丁梨惊呼，“我记得你好像没有。”她的大脑已经开始飞速运转，手指无意识地把玩着沈翊的衣角，“黑色太沉闷，或许炭灰色...对了！那家意西装店！”
不等沈翊回应，她已经从沙发上弹起来，光着脚就往卧室跑：“撞日不如择日，走！我们去给你定西装！”
沈翊看着她风风火火的背影，无奈地摇头，却掩不住眼中的宠溺。
他慢条斯理地把剩下的草莓放进冰箱，又给晓玄添了猫粮，这才走向卧室。
门没关，丁梨已经换好了出门的衣服——一条绿色的连衣裙，衬得她肌肤如雪，此刻她正对着镜子纠结耳环的选择，手里举着两对，转头问沈翊：“珍珠的还是银链的？”
“珍珠的。”沈翊靠在门框上，“和你第一次约会的戴的一样。”
丁梨的手顿了一下，镜中的脸突然泛起红晕。
她戴上珍珠耳环，转身戳了戳沈翊的胸口：“某人记性这么好？”
因为我永远不会忘记。沈翊捉住她的手指，放在唇边轻吻。
丁梨抽回手，故作严肃地清了清嗓子：“沈老师，请严肃对待社交礼仪，现在，转身，我们要在店关门前赶到。”
沈翊立正敬礼：“遵命，丁老板。”
晓玄蹲在门口，看着两个大人像孩子一样嬉笑打闹，打了个哈欠，尾巴轻轻甩动，在阳光下划出一道金色的弧线。
聚会比沈翊预想的时间要长许多。
当他站在门口揉着太阳穴时，杜城在他身旁，面色微微泛红，此刻正对着手机屏幕皱眉，手指在打车软件上戳来戳去。
“你还行吧？”杜城问到，伸手扶住稍微有些摇晃的沈翊。
沈翊摆摆手，看向手腕上的手表，表盘显示已是凌晨12点45分，手机里有几条微信消息，最新一条是二十分钟前发的：【我给你煮了醒酒汤】。
“车来了。”杜城拍拍他肩膀，把他塞进另一辆出租车，“明天见。”
出租车在小区门口停下，夜风一吹，沈翊才意识到自己醉得比想象中厉害。
电梯镜面映出他泛红的脸颊和凌乱的额发，他下意识用手指梳理几下，让自己显得没那么醉。
钥匙插了两次才对准锁孔，推开门时，客厅里还亮着落地灯，这意味着她还在等他。
果然，丁梨蜷在沙发一角，怀里抱着熟睡的晓玄，平板上放着暂停的美食纪录片。
沈翊轻手轻脚地脱下皮鞋，却还是惊醒了浅眠的丁梨，她揉着眼睛坐起来，晓玄不满地“喵”了一声，跳下沙发溜走了。
“回来了？”丁梨的声音带着睡意，却立刻注意到他泛红的眼眶，“喝了很多？”
沈翊摇摇头，却在走向她时踉跄了一下，丁梨赶紧起身扶住他：“一身酒气...”她皱起鼻子，却还是把他的手臂搭在自己肩上，“醒酒汤在保温壶里，我去拿过来。”
“不用。”沈翊突然抱住她，下巴抵在她发顶，隔着衣服，他能感觉到她身上熟悉的温度。
丁梨轻轻拍着他的背：“难受吗？”
“嗯。”他诚实地点点头，呼吸间都是她发丝间的甜香。
她引他在沙发坐下，手指穿过他微潮的发间：“那我去拿热毛巾。”
等她从浴室回来时，沈翊已经解开了西装外套，正盯着电视发呆。
“低头。”丁梨用热毛巾擦在他的脸上上，然后拧开保温壶倒出醒酒汤，“喝光，一滴都不许剩。”
汤是熟悉的配方，沈翊捧着碗小口啜饮，热气模糊了他的眼睛，透过雾气，他看见丁梨正蹲在电视柜前翻找什么。
“在找什么？”
“解酒药。”她头也不回地说。
“给。”丁梨把药片和水杯递过来，“快去洗澡吧，早点休息。”
当他擦着头发回到卧室时，丁梨正在铺被子，晓玄霸占了他那侧的枕头，听见动静也只是懒洋洋地甩了甩尾巴。
“小没良心的。”丁梨把猫抱到床尾的猫窝里，回头看见沈翊站在门口发愣，“怎么了？”
沈翊摇摇头，走到床边坐下。
窗外偶尔传来汽车驶过的声音，晓玄在窝里打起小呼噜，丁梨的指尖轻轻梳理着他半干的头发。
这一刻，所有喧嚣都远去了，沈翊想，或许幸福就是这样简单——有人为你留一盏灯，记得你喝醉的样子，会在深夜准备好醒酒汤。
他握住丁梨的手，在她掌心印下一个吻。
“睡吧。”丁梨关上灯，在黑暗中贴近他，“明天我给你煮粥。”
沈翊在睡意袭来前模糊地想，明天他想喝海鲜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