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舱内温馨的氛围持续着,伊利如同一个小太阳,吸引着周围乘客的善意和关注。
但刘备心中的那丝疑虑却像一粒沙子,磨得他无法完全安心。
他必须把空姐的异常举动告诉父亲。
他假装调整坐姿,身体微微向过道方向倾斜,靠近正在假装看杂志(实际上杂志都拿反了)的裘德·格林。
用几乎只有气流声的音量,语速极快地说道:
“爸,斜后方那个发餐的空姐,刚才好像用个小方块(手机)对着我们按了一下。而且,她看了我们好几次,眼神不太对。”
裘德·格林翻动杂志页面的手指几不可察地停顿了一下。
他脸上那副轻松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甚至嘴角还带着一点被伊利逗乐的笑意,但那双蓝色的眼睛深处,瞬间闪过一丝鹰隼般锐利的光芒。
他没有立刻转头去看,只是极轻微地点了下头,表示收到。
过了一会儿,裘德合上杂志,伸了个懒腰,对刘备和伊利说:“我去趟洗手间。”
他站起身,动作自然地朝机舱后部的服务区走去。
经过那位正在整理餐车的空姐身边时,裘德停下了脚步,脸上挂起他那招牌式的、略带歉疚又充满亲和力的笑容。
“您好,打扰一下。”他语气礼貌,“刚才真是谢谢您照顾我家那小儿子,还多给了他冰淇淋。这孩子第一次出远门,有点兴奋。”
空姐抬起头,露出标准的职业微笑:“先生您太客气了,这是我们应该做的。您儿子非常可爱。”
“是啊,就是太皮了。”裘德顺势接话,仿佛一个普通的多话父亲,“对了,想问一下,咱们这航班大概还有多久能到成都?落地之后,取行李的地方好找吗?我们是第一次来中国,人生地不熟的,心里有点没底。”
他恰到好处地流露出一点“初次出国游客”特有的紧张和茫然,眼神里带着询问。
他一边问,一边仔细观察着空姐的反应。
她的回答流畅而专业:“先生请放心,航班飞行很顺利,预计将比原定时间提前约二十分钟抵达成都双流国际机场。落地后,沿着指示牌‘行李提取’方向走即可,非常清晰。如果有任何需要,也可以随时咨询机场工作人员。”
她的表情自然,语气平和,没有任何躲闪或者额外的探究,完全符合一名训练有素的空乘人员的表现。
裘德又闲聊了两句关于天气和航程的话,空姐的回答依旧滴水不漏。
裘德离开后,刘备的注意力暂时从空姐身上移开。
他想起刚才伊利自我介绍时说出的年龄,心里泛起一丝疑惑。
他侧过头,小声问正美滋滋舔着冰淇淋勺子的伊利:
“伊利,你刚才跟那些姐姐说,你八岁半?”
伊利抬起头,嘴角还沾着一点白色的奶油,碧蓝的大眼睛里满是天真:“是呀,八岁半!怎么了哥哥?”
“可是……”刘备斟酌着用词,“你看起来……好像比八岁半要大一些?”确实,伊利的身高和面容轮廓,看起来更像是十岁左右的孩子,虽然行为举止依然稚气。
伊利闻言,毫无心机地、带着点小得意地压低了声音说:
“哦,这个呀!爸爸说,为了……嗯……‘安全’和‘方便’,他让我平时用那个好玩的烟,”
他伸出小手指,模仿着抽烟斗的样子,
“就是能让人变大变小的那个!吸一点点,然后不要完全吐出来,就能保持看起来像十岁的样子!爸爸说这样出去不容易被人欺负,而且有些好玩的地方,年纪大一点才能去!”
这番话像一道无声的惊雷,在刘备心中炸响。
八岁半!
伊利实际年龄竟然只有八岁半!
父亲竟然长期让这么小的孩子使用 “时光絮语烟草” 这种蕴含强大时间魔力、连成年巫师都需要谨慎操控的危险物品,来维持一个更成熟的外貌?!
这完全超出了刘备的认知底线。
他知道父亲行事不拘一格,甚至有些胡来,但让一个心智尚未成熟的孩子,持续依赖外物改变生长状态,这其中的风险简直不可估量!
是为了躲避什么?还是仅仅为了所谓的“方便”?
就在这时,后排的姑娘又递过来一小包精致的动物形状饼干,笑着问:“伊利,你爸爸是做什么工作的呀?感觉好有趣的样子。”
还沉浸在“年龄秘密”带来的冲击中的刘备,看到伊利瞬间切换回那种人畜无害的可爱模式。
他接过饼干,奶声奶气地、用一种经过无害化处理的语气开始“爆料”:
“谢谢姐姐!我爸爸呀……他最喜欢在屋子里捣鼓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啦!有一次,他想做一个……嗯……会自动搅拌的勺子,结果不知道哪里弄错了,那个勺子不光自己会动,还喷出了好多彩色的泡泡,把整个厨房都弄得乱七八糟的,黏糊糊的!妈妈(他指的是炼金人偶‘银匙’)收拾了好久呢!”
他一边说,一边配上夸张的手势和皱起的小鼻子,仿佛那是一场多么有趣的灾难。
这番童言稚语逗得后排的姑娘们和过道的老太太又是一阵轻笑,觉得这个“十岁模样”的孩子说起父亲的糗事来真是可爱又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