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生机珠的余韵回到青云观时,最先撞进眼里的,是老槐树上缀满的新绿——之前枯得像干柴的枝桠,此刻抽满了嫩生生的叶子,阳光透过叶缝筛下来,落在青石板上,成了跳动的碎金。我蹲下身,指尖戳了戳树底的泥土,潮乎乎的凉意顺着指缝漫上来,还没等收回手,一条细小的蚯蚓就从土里钻出来,蹭过指尖,痒痒的,是许久未有的活气。
院角的老井也变了模样,之前积满灰白色粉末的井底,此刻盛满了清凌凌的水,水汽顺着井口往上飘,在阳光下凝成细小的水珠,落在井沿的青苔上——那青苔也恢复了翠绿,毛茸茸的,像给井沿镶了层绿边。我俯身往井里看,能清晰映出自己的脸,还有天上飘着的云,云影在水里轻轻晃,像小时候娘教我用井水照影子的模样。
“阿澈!阿澈回来啦!”
院外传来王婶的声音,跟着是一阵热闹的脚步声。我抬头一看,王婶挎着装满青菜的竹篮,身后跟着李秀才,还有几个镇上的邻居——王婶家的芦花鸡跟在她脚边,羽毛又恢复了雪白,时不时啄一口地上的草籽;李秀才手里捧着本线装书,脸上带着笑,之前因麦子枯死的愁容早没了踪影,他家的黄狗也跟在后面,追着一只粉蝶跑,尾巴摇得像朵花。
““槐树种活啦!井也有水啦!”王婶像个孩子一样,兴高采烈地跑到老槐树下,满脸笑容地凑上前去。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嫩绿的新叶,仿佛它们是无比珍贵的宝物一般。
王婶的眼角因为笑容而深深皱起,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喜悦。她感慨地说:“昨天这老槐树还枯得不成样子呢,我都以为它活不成了,没想到今天就冒出这么多新绿来!”她的声音中充满了惊喜和欣慰。
接着,王婶转过头,看向站在一旁的人们,眼中闪烁着感激的光芒,“肯定是你们把那劳什子枯寂之力赶走了!不然这老槐树怎么可能突然就活过来了呢?”她的话语中透露出对大家的赞赏和信任。
李秀才也点点头,翻开手里的书:“古籍上说‘生机复,万物苏’,现在看来,果然不假。镇上的麦子也都立起来了,穗子沉甸甸的,再过些日子就能收割了。”
正说着,赵二郎突然一拍大腿,帽子都没扶稳就往镇口跑:“我去告诉大家伙儿!今晚就在观里摆酒,杀只鸡,炖锅肉,不醉不归!”他跑得急,布靴踩过青石板,带起的水珠溅在裤腿上,却浑然不觉,只留下一串响亮的笑声,“张猎户他们肯定还在山里找水,我去喊他们回来!”
青璃抱着九尾狐,轻盈地跳上院墙,狐尾在身后轻轻晃,扫落了几片槐树叶:“我去妖界给大家拿灵果!聚魂林的灵果肯定熟了,比上次那颗还甜,顺便看看胡爷爷,让他放心。”话音刚落,她就抱着狐纵身跃出院墙,淡绿色的衣袂在空中划过一道浅弧,很快没了踪影,只留下几片飘落的狐毛,沾在槐树叶上。
阿凝握着渡魂铃,铃身泛着温润的银光,她轻轻晃了晃,铃音清脆得像山涧的泉水:“我去鬼界看看魂河,转轮王和孟婆肯定还在守着,顺便让孟婆熬点甜汤,她上次说的蜜枣汤,我还没尝过呢。”她对着我笑了笑,眼底的疲惫早已散去,只剩下温柔的光,“等我回来,咱们一起喝。”
墨风叔公站在一旁,看着眼前热闹的景象,脸上露出了久违的舒展笑容,他拍了拍我的肩,掌心的温度带着熟悉的暖意:“我回魔界把生机玉送回去,顺便看看黑石长老他们,影纹部的聚气液也该补了。等我回来,咱们爷俩喝两杯,尝尝你说的青云观的桂花酒。”
没一会儿,院子里就只剩下我一个人。手里的生机珠不知何时变成了一颗普通的绿色玉珠,不再泛着刺眼的绿光,只留着淡淡的温润,贴在掌心,像一块被体温焐热的暖玉。我抬起左手,封界纹还在,只是金光比之前弱了些,像刚睡醒的微光;右手的噬魂丝也悄悄缠上手腕,黑色的丝绦泛着浅淡的光,不再像之前那样蔫蔫的——盘古幻影说的“消耗”,果然只是暂时的虚弱,不是失去。
夕阳慢慢沉到西山头,把青云观的屋顶、老槐树的枝桠、院中的石凳都染成了暖金色。老槐树的叶子在风里“沙沙”响,像在唱一首温柔的歌,偶尔有几片新叶飘下来,落在石凳上,带着淡淡的槐花香。我坐在石凳上,指尖摩挲着掌心的玉珠,心里异常平静。
想起这次的枯寂危机,从青云观的老槐树叶枯,到清溪镇的井干,再到妖界的聚魂林濒死、鬼界的魂河干裂,我们五个穿过枯寂森林,对抗枯寂守护者,在生机殿唤醒盘古幻影,最后用生机珠封印盘古裂隙——每一步都走得艰难,可每一步都有伙伴在身边,赵二郎的刀、青璃的寻踪藤、阿凝的渡魂铃、墨风叔公的影纹令牌,还有我怀里的生机玉和爹娘留下的封界纹、影纹佩,是这些陪伴,让我撑过了最难的时刻。
夕阳最后一缕光落在老槐树上,槐树叶的影子在地上拉得很长。我知道,这次的危机结束了,但六界这么大,未来或许还会有新的挑战,新的冒险。可我不再害怕——因为我有最棒的伙伴,他们会在我需要时伸出手;我有要守护的人,镇上的王婶、李秀才,还有六界里每一个期待和平的生灵;我还有半魔半仙的力量,有破界者的宿命,这些都是我前行的底气。
风又吹过院子,带着槐花香和远处镇上的笑声,老槐树的叶子还在沙沙响,像在为这新生的和平伴奏。我握紧掌心的玉珠,左手的封界纹轻轻发烫,右手的噬魂丝悄悄颤动——我的冒险,还在继续;我的守护,永远不会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