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越来越低，眼神充满了绝望的寒意：“他开始摧毁了我脑子里所有的东西，我的家…我爸妈的脸…所有的东西都碎了！”
陆星竹的心狠狠一揪
利用催眠，摧毁心理防御，这是折磨人最残忍的手段之一
“后来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沈清妍的语气忽然变得有些诡异：“当我感觉自己所有的精神世界即将崩塌的时候，我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
“那些起初被带出去小孩，他们全部飘在半空中，有些断了胳膊…有些被挖去了眼睛…还有些甚至不是完整的，他们就这样静静地看着我…”，沈清妍说不下去了，抬起头深吸了一口气，陆星竹给她倒了一杯温水，让她平静自己
“再后来，我趁医生不注意，推开他一路狂奔，那些小孩的灵魂帮我阻挠着他们”，她说得轻描淡写，但陆星竹能想象那过程有多么惨烈和恐怖：“我跑回最初的房间，带着剩下还活着的三个小孩……跑出去了！”
“从那以后…”
沈清妍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每晚我只要睡着就会回到那个红房间。一遍又一遍经历着那些事！”
她说完，房间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煤球”安静地舔着她的手背
陆星竹看着眼前这个缩在床上、卸下所有尖刺、显得无比脆弱渺小的女孩
终于明白她那身暴躁和武力值是为了保护什么…那不是嚣张，那是伤痕累累之下，为自己筑起的最后一道堡垒
他沉默了很久，最终干巴巴地开口，试图打破这沉重的气氛：“所以你喜欢黄色，是因为极度恐惧黑暗和红色之后，本能地追寻最明亮、最相反的颜色来获得安全感？”
沈清妍猛地抬起头，又恢复了那副凶巴巴的样子，恶声恶气地说：“对，不行啊？我就喜欢亮瞎你的狗眼！”
陆星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沈清妍明显底气不足，却还要摆出尖刺保护自己：“看够了吗？滚回你的小黄鸭窝去，我要睡觉了！”
说完她拉起被子把自己蒙头盖住，一副拒绝再交流的样子
但陆星竹看到，被子在微微发抖
他没有转身离开，也没有再说话
只是默默地走到房间角落的懒人沙发前，俯身坐了下来，背对着床，与沈清妍保持着舒适距离
“你干嘛？”
被子里传来闷闷的、带着鼻音的声音
“防止你做噩梦再把房子拆了，或者把“煤球”掐死”，陆星竹闭着眼睛开口，声音听起来柔柔的：“顺便监督我的“五险一金”！”
被子里没了声音…过了一会儿，那细微的颤抖渐渐停止了，转而变成了均匀的呼吸声
昏暗的灯光下，“煤球”轻轻跳下床，走到陆星竹脚边，破天荒地没有哈他
陆星竹低头看了一眼“煤球”：“咱们一起陪着她吧…”
“煤球”看了床方向一眼，蹲在地上舔舐自己的毛，陆星竹摸了摸它的头
这一夜，陆星竹第一次觉得，那明晃晃的、傻乎乎的小黄鸭，似乎……也没那么刺眼了
翌日清晨
陆星竹缓缓睁开眼睛，他就这样坐在沙发上睡了一夜，感觉脖子不是自己的脖子，腰不是自己的腰…哪哪都疼！
身后的床位已经空了，他起身走出卧室，楼下厨房传来叮叮当当的声音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甜丝丝、香喷喷的、极其不寻常的味道，陆星竹皱着眉头，恍惚间差点以为自己还在什么诡异的梦里
沈清妍正系着一条印满卡通胡萝卜的围裙，在开放式厨房里忙忙碌碌
餐桌上已经摆好了两副碗筷
中间是一锅冒着热气的、看起来软糯香甜的杂粮稀饭
旁边是一碟蒸得白白胖胖、顶端还点着红点的奶香流心包，散发着诱人的奶香和面点香气
而沈清妍本人，正背对着他，专注地用模具把三明治切成可爱的兔子形状，手边还放着一杯刚刚冲好、散发着浓郁香气的咖啡，她切好三明治装盘，又往咖啡里倒了一些牛奶，用勺子搅了搅
陆星竹睁大眼睛，感觉还是看的不真切又揉了揉，这画面……太有冲击力了，也太惊悚了！
昨晚不是只有泡面吗？
怎么今天就这么丰盛了？
陆星竹的第一反应是：这饭里是不是下毒了？或者这是什么新型的整蛊方式？
越想越诡异，越想越觉得这顿饭像他的最后一顿饭！
他僵在餐厅入口，进退两难
沈清妍似乎察觉到他的存在，头也没回，语气依旧算不上好，但少了平时的火药味：“杵那儿当门神呢？洗漱了没？没洗漱滚去洗漱再来吃饭！”
陆星竹：“…………”
好吧，还是那个沈清妍！
他转身去房间洗漱，嘴角微微勾起，沈清妍刚才那句话让他感受到了久违家的感觉…
回到餐厅时，沈清妍已经把切好的兔子三明治和咖啡放在了他的座位前
“洗漱好了，吃饭吧！”
她解开围裙，在自己位置坐下，端起一碗稀饭，自顾自地喝起来，表情自然，仿佛这一切再正常不过
陆星竹看着眼前这顿堪称“可爱”的早餐，又看了看对面那个喝着稀饭、一脸“敢挑剔就打死你”的少女，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他小心翼翼地拿起一个流心包，犹豫了好一会这才轻轻咬了一口
松软的外皮，香甜滚烫的奶黄馅瞬间流了出来，口感完美，这让他一个不爱甜食的人都挑眉点头认可好吃
随后他又尝了尝杂粮稀饭，火候恰到好处，微甜不腻
陆星竹发现，沈清妍很喜欢甜食，不管是面包还是稀饭都会加糖，咖啡是他喜欢的浓度，甜度也是他能接受的
这简直……无可挑剔！
他抬头，看向沈清妍，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和一丝……受宠若惊？
“看什么看？”
沈清妍被他看得不自在，凶巴巴地瞪他：“怕我下毒啊？毒死你对我有什么好处？你的“五险一金”，我也用不了！”
陆星竹：“…………”
他摸了摸鼻子，有点尴尬地承认：“我是有点意外，你居然会对我这么好”
“哼，少自作多情”
沈清妍撇嘴，又拿起奶黄包咬一口：“我只是怕你饿死在我家，变成地缚灵天天烦我，顺便…谢谢你昨晚”，她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个字几乎含在嘴里：“没有走”
虽然最后两个字轻得像蚊子叫，但陆星竹还是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