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虞星即将召开为期两月的全星域议会。原本被监管在最高法院的房名,因为青鸾舰队代表的身份获得了法定豁免权。
就在他准备离开最高法院时,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出现在门口——高庭佑。
房名难掩惊讶:“高庭佑院长,没想到会是您来接我。”
“房名大师不必误会。”高庭佑冷哼一声,“我现在暂时接管皇陵防务,我来找你只为确认一件事——摩虹皇后现在在哪儿?”
“摩虹皇后?摩虹皇后的案子不是归魔礼卫管吗?”
“你不必跟我装糊涂,一时想不起来没关系,但总有你能想起来的时候。”高庭佑转身示意皇室卫兵上前。
房名刚从最高法院处离开,便直接被带往皇室临时设立的听证会。
这是一场非正式的简易听证程序。现场仅设一名听证官,流程极为简化——听证只需证明房名涉嫌参与摩虹皇后的事宜,受皇室委托的高庭佑便有权监管他的所有活动,直至他说出皇后的下落为止。
听证会的首位证人便是霍勇,这位皇陵守卫队长情绪激动地陈述了事件经过,从陆心兰随艾琳进入采访区,到最终三人借助空间灵器离开,他坚信房名就是幕后主使。
“房名大师,您可对证人的指控进辩论或质问。”听政官说道。
“谢谢。”房名微微躬身致意后,立即看向霍勇:“守卫队长,根据您的证词——您先在记者区注意到可疑女子,经历灵武对决后,才认定此人是我弟子陆心兰。”他的声音陡然锐利:“请问您如何证实两个关键:第一,带走皇后者确是您之前看见的人;第二,那个女子就是陆心兰?您是否调阅过完整监控?还是在决斗失利后的无端推测?”
“现场的监控已经中断了,但我绝对相信那个人就是你的徒弟陆心兰,她能够逃脱...分明是用了梅恩宗师的那件传奇的空间灵器!要不然魔礼卫不可能追不上。”
“哦?”房名笑了笑,“所以,你认为幕后主导是我的老师梅恩?”
“不能排除这个可能...”
“停。”听政官打断道,“如果有人要指控神道会的最高领袖,请向神道会提出提交申请,本庭无权限审理这项议题。”
“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霍勇支支吾吾起来,“我不跟你废话,等到那位星盟记者来了自然就清楚了。”
听到艾琳的名字,房名一时间有些恍惚...直到艾琳出现在证人席上,朝他恶狠狠地瞪来一眼,他这才缓过神。
“艾琳记者,根据庭前指控书,您当时就在现场指认房名欺骗了您。请当庭陈述具体事实。”听证官直接发问。
“是听证官大人。骗子!那个家伙是个骗子!两年前我跟随青鸾舰队出访鬼海,在此期间我耗费心血拍摄了大量影像资料,在最后返航途中,他声称要核对完善一些信息,我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将终端给他使用,结果他删掉了许多...”
“等等。”听证官面露困惑,“艾琳记者,这些陈年旧事与摩虹皇后的事有何关联?”
“这个……确实没有直接关系。”艾琳抿了抿唇,“但我必须揭露这个骗子的真面目!”
“荒唐!”听证官怒斥其扰乱程序,当即命人将她带离现场。
望着艾琳被带走的背影,房名心中百感交集。他比谁都清楚,这番看似失控的指控实则是精心设计的掩护——既掩护了陆心兰,又实际为他争取迅速脱身的机会。但那一声声“骗子”里裹挟的情绪,究竟是释怀后的洒脱,还是公事公办的冷静?
终于是有惊无险地渡过这场听证会,房名未片刻停留,立即动身奔赴天虞星另一侧的坠星海。
星域议会在海域中央岛举行,房名在终端完成报到手续后,并未前往岛上的议会接待区,而是调转航向,朝着中央岛以西三千公里处飞去。
抵达时夜幕降临,墨蓝色的海平面映入眼帘。星光下的海面泛着细碎的银辉,宛如撒了层钻石粉末。几艘开启夜航模式的地效飞船掠过远方,艇身灯光在黑暗中划出流星般的弧线,转瞬即逝。
房名将飞船切换至手动驾驶模式。五分钟后,一座座发光建筑出现在视野尽头——那是悬浮于海面上的无人酒吧,如同散落的星辰缀在漆黑绒布上。
“2381号”,核对导航地址后他很快到目的地,一间不起眼的无人酒吧内。他刚刚喝过一口清水,一艘暗金色飞船便悄然驶来,稳稳停靠在相邻的磁力泊位。
舱门滑开,走下一名中年男子。他眉骨挺拔,眼眸深邃,下颌线条如刀削般利落,左侧太阳穴上一道细长疤痕若隐若现。
这是陆心兰的父亲陆占,未满二十便尝尽战争残酷。从军需部小队长起步,在硝烟中踩着同袍的尸骨步步晋升——大队长阵亡他接任,少尉战死他顶替。待到战争落幕,已是统管整支舰队后勤的总负责人。
战后沉寂数年,他重返神道院修行,正是在那时与房名相识。志趣相投的二人结为忘年之交。后得冥海皇赏识,被擢升为皇室内务官,位列正二级行政官。
两个老朋友就像往昔一样碰杯,心照不宣,只是浅尝辄止。
房名放下酒杯,声音压低:“我认为摩虹皇后和羽民星的案子,两者都只是一个引子,引出这次议会上更多不利于冥海皇的议案。从种种迹象来看,幕后有人统一操纵。”
陆占执杯的手在空中微微一顿,目光沉凝,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你想说李彦皇子和天门党?”
房名点了点头:“我是这么判断的,只是我不明白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难说目的。”陆占眉头紧锁起来:“就天门党内部而言,他们内部核心中大多是那场战争的功臣,先皇后期政策急速转向确实引发他们的诸多不满,包括对鬼方族的开放政策。而李彦皇子不可避免的代表了他们的一些想法。”
“你说的也有道理。”房名略有所思地盯着杯子,却未饮用,陆占似乎看穿他的心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头。
“摩虹皇后的案子可能是最好突破口,我待会儿就去找陆心兰汇合。还有一天的时间,我应该能在议会开始前解决那桩案子。”
“那就有劳你了。”陆占说道,“我已经安排一艘没有编号的无人飞船,很快就会到。”
“谢了...临走前我还有件事想问你,你认为星域的继承人会是谁,先皇过世前有没有给到一些暗示。”
“我怎么知道。”陆占失笑:“先皇过世前见过每一个继承人...这件事我还想问你呢,先皇的遗嘱在梅恩宗师手上,你没一点消息?”
“没啊...师父老人家最近一直在道场静修...。”
房名话音刚落,脸色骤然一变。
停机坪上毫无征兆地泛起空间涟漪,一架流黑色飞船如鬼魅般显现,那显然不是陆占安排的。与此同时,无人酒吧的门无声滑开,一道淡紫色虚影如烟似雾,竟直接穿透了他布下的隔音弦力场。
“紫罗刹...你怎么...”房名故作轻松地笑了笑,“你是不是忘了,我已经解除监管的事了。”
紫影在吧台前渐次凝实,她并未理睬房名,而是向陆占微微颔首:“陆占大人,久违了。”指尖在台面轻叩两下,机器酒保立刻呈上一杯琥珀色的烈酒。
“两位别误会,我不是来监视你们的。”她执起酒杯,面具下传来辨不出情绪的声音,“我刚刚接到指令,在议会召开期间全程保护房名大师的人身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