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荣,铸熔星七大上将之首,穷奇星系战役中杀出的铁血传奇。这位从尸山血海中走出来的老将,却在最接近和平的时刻险些陨落——那是一次被军方档案轻描淡写记录为小型冲突的突袭。敌军的幽能臂刃如毒蛇般刺穿指挥舱,冰冷的刃尖从他左额贯入,自右颧骨穿出。
陆心兰幼时曾随父亲见过这位老将军,记忆里,父亲的声音犹在耳畔:“徐老将军待部下就如亲人,每一个被他带过的兵,都将称为铁血老爹。”
——而半小时前,当她在韩上尉濒死的记忆中看到那个摘下猎兽帽的身影,当头颅上疤痕在意识深处浮现时,陆心兰的心脏几乎停跳。她想不通,战争早已结束,老将军明明已经功成身退,为何要染指这场针对鬼方族的屠杀?即便战争种下了仇恨的种子,也不应该报复在平民的身上。
“你们睡会儿吧,飞船我来开。”李吉泽突然开口,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
“六小时航程,你撑得住?”
“小意思。”他扯了扯嘴角,却没扯出半点笑意。
陆心兰闭眼前最后看了少年一眼——他的脸如同刷了层冷浆,眼底翻涌着她读不懂的情绪。这再正常不过,老将军曾是他外太公的左膀右臂,若继续追查下去......。带着些许不安,闭上了眼睛。
...。
这一次的梦境,她回到了摩虹皇后的记忆。
陆心兰的脚尖触到尸山星的土地时,腐殖质的腥气里竟混着一缕枣花甜香。
在简朴的的花园里,两株老枣树投下碎金般的光斑,树梢每片叶子都在微风中簌簌颤动,抖落细碎的音符。而树下交错的剑光,正将空气割裂成晶莹的棱镜。
“铛!”
青钢相击的余韵里,她看见少年时代的舰长与铎罗王子正在练剑。无成的木剑缠着靛金黄色的弦力,每记劈砍都精准得像在雕刻时光。铎罗的银刃则裹着珍珠色辉光,羽翼随步伐开合间,洒落星屑般的绒羽。——直到某个瞬间,金黄色的弦突然暴起。
无成的剑势骤然化作暴雨,剑锋过处竟撕开无数发丝般的空间裂隙,仿佛能直通弦境。“太强了!”陆心兰心生感叹。
“铮!”
银刃脱手插进泥土,铎罗的咽喉前是无成的木剑。
“嗯...你收着劲。”无成抿了抿嘴,“父亲说羽民是鬼海最强的种族,而你...是作为王子,更是远比其他族人更强,所以你是不是为我留着一手,等到有朝一日...。”
“不!我们是朋友,我不会对朋友隐瞒!”铎罗着急解释道。
“那是为什么。”
枣叶的阴影在铎罗脸上摇晃,许久,他耳羽才轻轻一颤:“你父亲禁止我在这里使用...我们种族真正的力量。”
“原来是这样,今天他们都出去了,我们可以真正的做一次对手,而不是像小孩一样打闹。”
“嗯...行。”
树影忽然静止。当物体再次开始运动时。见王子身上的每一根羽毛都开始折射光线,随之,他周围的空间正在融化,像阳光下的蜂蜡。无成的弦力突然陷入无形泥沼,所有的攻击被阻挡在一层层的异空间内,近在咫尺的对手似乎是遥不可及。
“哈哈有趣,有趣的力量,哈哈哈...。”看着折射成碎片的木剑,无成开心地笑了,仿佛这不是比试,而是孩童发现了最有趣的秘密玩具。
...。
忽然!陆心兰被失重感狠狠掼回现实,视网膜上还残留着梦境的残影,舷窗外赤红的熔岩已经撞入眼帘。紧接着,热浪扭曲的空气中,数枚电磁炮的湛蓝弹道如同死神投出的标枪,擦着左侧机翼掠过。
李吉泽的手正死死握着飞机的操纵杆。
“吉泽怎么了?”
“身后有五架攻击机在朝我们射击,刚才我用弦力拦住了追踪弹,现在他们改用速度更快的电磁炮了,我只能下降高度到1000米,这里有矿机底座可以躲避。”
李吉泽刚刚说完,飞船里便响起了警报声。“艾琳女士,晨光租赁公司提醒您,您驾驶已经违规进入危险区域,如造成飞船损伤,你将承担所有损失。”陆心兰意识到外面的温度太高了,这艘民用飞船根本撑不住。
艾琳猛敲了两下飞船的静音开关,但提示音依然在循环播放。“见鬼的智能系统,比白痴更蠢!”此时,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将嗓音拉高了一个分贝。
“跟在我们屁股后面的飞机总共有五架,一架军用的“捕食者”带着四架马蜂无人机。杀手只能在“捕食者”上,心兰,你看能不能用心灵弦术来干扰他。”
“明白,我试试...。”陆心兰按住太阳穴,她的弦力如蛛网般从飞船后展开,瞬间捕捉到五公里外,唯一的生命体。但是,不规则的急速移动,让她无法与对方的思想同步。
“速度太快了...弦力没法锁定...。”
忽然一片巨大的阴影笼罩过来,生锈的机械臂如同上古巨神的骸骨,在熔岩映照下投出参差阴影。是采矿机的机组。陆心兰忽然有了主意。
“吉泽,三点钟,高两百米的地方,穿过去,我们停在第三台矿机上。”
“是心兰姐姐。”
...。
“捕食者”的驾驶舱内,杀手的瞳孔骤然收缩。全息雷达屏上空无一物,但舷窗外——那艘该死的飞船却诡异地悬浮在正前方,机身奇怪的抖动着,就像是在跳舞。
“怎么回事?幻术...。”他下意识咬破了嘴唇,血腥味在口腔里弥漫。手指悬在发射钮上迟疑了三秒,最终被职业本能战胜。“管你是什么鬼把戏!”电磁炮的蓝光在炮口汇聚,将他的面庞映得如同恶鬼。
轰——!
爆炸的火光完美绽放。他亲眼看着目标飞船的尾翼四分五裂,燃烧的残骸在熔岩上空划出凄美的抛物线。
矿机阴影里,艾琳和李吉泽的视角中:只见五架飞机对着空气倾泻炮火,炮弹穿透虚影时激起的涟漪,像极了石子投入镜花水月的幻境。然后...他们就这样离开了。当雷达上那些跳跃的信号消失时,艾琳突然伸手捧住陆心兰的脸颊——这个动作让女孩苍白的脸上顿时浮现两朵红云。
“心兰大师。”艾琳的拇指轻轻擦过陆心兰睫毛上凝结的冰晶,“你这招...真是太妙了,先用了光弦术,让飞船残影在中间停留了十秒。在杀手被迷惑的时间,再用幻术控制了他的神经!”
陆心兰的耳尖红得发烫:“幻术是师父教的,光弦术是我们南潇大师教的,但我没法很好的控制光子,所以只能让它们看上去在跳舞,用来吸引对方的注意力,这是......。”她正要提到无成舰长,但话到嘴边还咽了下去,“是师父教我灵活运用弦术...。”
“别提那个老色鬼!”艾琳突然变脸,并做了一个夸张表情。
当几人正在为摆脱杀手而高兴的时候,忽然发现了一个新的问题:飞船的引擎已经无法启动了,他们被困在了矿机上,而机机组正朝着熔岩而去,很快便会陷入几百度的高温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