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的交谈就此展开，试探实力的阶段已然过去，此刻只剩下纯粹的利益交换。
淘金蟹的需求很明确：顾际作为玩家，拥有指南和高超技术力，需要向他们提供现有装备的各类蓝图。
对此，顾际直接回绝。
“第一，蓝图的技术含量确实高，您不妨打听一下，能稳定生产我这类工具的势力有几家。
以贵方的科技水平，需投入巨额成本打造专用设备，且一种工具对应一套设备，你们耗不起。
第二，批量生产的关键在于稳定的工业流水线。
但据我所知，羽弥财团最大最稳定的据点就只有那座移动据点本身，并无法达成一个固定的工厂。
以上两点，是基于贵方实际情况的考量。
第三点，则是为我自己着想，蓝图一旦交给你们，我便无利可图。
这属于一锤子买卖，缺乏可持续的商业互换，对你我双方势力的长远发展都无益处，不是吗？”
顾际说得条理清晰，有理有据，这自然是借助了鼬鬼的分析能力。
至于羽弥财团是否真无固定据点容纳工业设备，他并不在乎。
谈判中只强调对方决策可能带来的风险，避谈其潜在收益，本身就是一种有效的误导策略。
只要对方顺着这个思路思考，便会不自觉地淡化原有决策的益处。
“那你想怎么样？”齐萨姆淡淡开口，他自然不会陷入与顾际争论决策对错的陷阱。
谈判的精髓在于探明双方的交易底线，他虽直言不讳，却未暴露最终需求。
顾际沉吟片刻，说出自己的想法。
“我拥有技术，你们掌握大量资源。以此为基础合作，能使我们双方都获得所需的发展。”
齐萨姆冷哼一声：“不必说这些空话，直接告诉我你想要什么。”
顾际没有立即回答，他看着鼬鬼不断给出的分析结果，选择了一个成功率较高的答复。
“由贵方提供设备与资源，我则为你们持续供应武器装备。并且，随着你我发展，供应量会逐渐增加。”
“哈哈哈！”齐萨姆大笑，“你的意思是，在收到货之前，我什么都拿不到，还得先倒贴一大笔钱？？”
显然，这个提议并未被接受。
不过这只是第一步，狮子大开口又不要钱，扯两句不打紧。
“那您意下如何？”顾际反问。
“你在我这里没有信誉基础。”齐萨姆指出，“即便你现在能立即交付一批武器，但我们离开后，你仍有可能吞掉后续货物，不再履行交易。”
搞了半天还在兜圈子……
顾际感到无奈，他确信齐萨姆明白自己根本无力吞货，放这个屁纯粹就是想压价。
但形势比人强，自己现在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的情况，嘴上软一点并无不可。
他顺着齐萨姆的话说道：“我的基地就在这，它又不会长腿跑掉，如果我吞了你们的货，你们随时可以派出几十上百个淘金蟹踏平这里，我根本无力阻挡。”
此类扯皮点到即止即可，顾际准备抛出最终方案。
“既然我是玩家，事情其实可以很简单。”
他向齐萨姆简要说明了指南的交易功能，它可以作为保险机制，确保双方遵守约定，若有一方未交货，交易便无法完成，从根本上杜绝了吞货的可能。
听完后，齐萨姆疑惑道：“我又不是玩家，你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
“您这就有些先入为主了。”顾际轻笑两声，“你们也可以招揽玩家，让他们作为中间人与我交易啊。”
此话一出，通讯另一端的齐萨姆顿时陷入了沉默。
淘金蟹内部，他再次抱起双腿，向后仰倒在椅子上——这是他表达各种情绪时最喜爱的姿势。
他在脑海中反复推敲刚才的对话，暗自盘算：倘若掌控一名玩家，再结合顾际所述的指南功能，似乎真能实现完全公平且无法违约的交易。
即使顾际违约，淘金蟹也不会损失货物，指南会将货物返还。
同时，顾际一旦失信，齐萨姆便能名正言顺地率领淘金蟹踏平其基地——这又回到了先前扯皮的逻辑。
无论情况变成什么样，齐萨姆好像都不会亏啊。
德米看着在椅子上前后摇晃的齐萨姆，心知交易已步入了那个机器人的节奏。
他不懂谈判，但他清楚，当实力占据绝对优势时，最不怕对方奇招频出导致己方短暂陷入被动。
真正令人担忧的，是眼下这种情况，对方仅用一招，便强行将实力不对等的双方拉至同一水平线。
表面看来，双方公平了。
实则，弱势方的缺陷被弥补，而强势方的优势却荡然无存。
更完蛋的是，这一招还真有用。
看看那把办公椅都快被晃成儿童摇摇车的齐萨姆就知道了。
齐萨姆并未察觉德米的想法，他仍在深思刚才的提议，甚至由此衍生出无数交易灵感。
按照对方所言，这种模式不仅能无限延长合作期限，进行任何规模的交易而不受限制，甚至能将这套模式复制到与任何势力的交易中。
只要财团掌控一批绝无可能逃脱的玩家，充当“指南交易员”，再促使其他势力也培养一批专用于交易的玩家……
那么财团便能凭借指南无视距离、即时交易的特性，从费力周旋于各势力间的“奸商”，摇身一变，成为监管所有势力交易的“仲裁者”。
他们可以搭建沟通各势力的交易平台，让所有交易经由其手，从而赚取难以想象的利润。
齐萨姆两眼放光，仿佛看到了自己闪瞎眼的前途在向自己招手。
他甚至下意识忽忘记了这只是一个美好的幻想。
关键的漏洞在于：那些拥有玩家的势力，何必需要他这个中间商？
他们完全可以直接通过玩家和其他势力交易。
只要这些势力想，商品就不会流经财团的手，最后成为只有双方势力知晓的“隐藏交易”。
在这样的模式下，依靠玩家的财团既有可能一飞冲天。
也可能就此跌入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