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晓雯站在“纤韵”女装店的门口，脸上挂着标准的职业微笑，目光习惯性地扫视着商场四楼的人流。下午时段客人不算多，她正盘算着晚上吃点什么，店门的玻璃被推开，风铃发出清脆的“叮铃”一声。
她下意识地转头，扬起笑容，准备说出那句练习过无数次的“欢迎光临纤韵”。
然而，当她的目光触及走进来的那位顾客时，所有的声音都卡在了喉咙里，大脑像是瞬间被清空，只剩下视觉神经传来的、如同海啸般汹涌的冲击信号。
走进来的是一个……女孩？
她身高极为出挑，甚至比穿着低跟鞋的周晓雯还要高出小半个头。简单的白色纯棉t恤，洗得有些柔软，勾勒出清瘦却不失力量感的肩线；下身是一条再普通不过的深色运动裤，脚上一双看不出牌子的运动鞋。一头利落的黑色短发，看起来随意却又不显凌乱。
但所有这些中性的、甚至有些随意的装扮，都只是为了衬托那张脸——那张周晓雯在商场工作两年，见过无数妆容精致的美女，却从未想象过的、近乎完美的脸。
肌肤是冷调的白皙，细腻得仿佛上好的羊脂玉，在店内明亮的灯光下几乎看不到毛孔。
五官的每一处都精致得如同大师精心雕琢：眉毛不画而黛，自然成型；鼻梁挺直秀气，线条优美；最让人移不开眼的是那双眼睛，眼型偏长，眼尾微挑，瞳仁是清浅剔透的琥珀色，此刻因为些许的不自在（周晓雯理解为初来店铺的羞涩），眼神微微游移，反而更添了几分难以言喻的风情。唇形饱满，是天然的嫣红色，像清晨带着露水的花瓣。
这是一种超越了性别、融合了纯净与魅惑、又带着一丝清爽飒气的极致美感。周晓雯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停滞了几秒，心脏不争气地砰砰狂跳起来，脸颊也有些发烫。她甚至忘了自己在工作，只是呆呆地看着对方，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一个念头在盘旋：天哪……这是真人吗？是从哪个二次元世界走出来的精灵？还是哪个她不知道的、气质独特的新生代明星？
直到对方被她看得似乎更加不自在，微微蹙了下眉，周晓雯才猛地回过神。她脸上瞬间爆红，为自己的失态感到无比羞愧，连忙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悸动，努力摆出最专业、最热情的笑容迎了上去。
“您好！欢迎光临纤韵！”她的声音不自觉地比平时轻柔了八度，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和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的吗？是想看看上衣、裙子还是……”
她的话说到一半就停住了。因为她发现，这位“天仙”顾客，只是用那双漂亮的琥珀色眼睛看着她，没有任何回应，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
周晓雯心里咯噔一下，难道是自己刚才的失态惹对方不高兴了？她赶紧又换了个话题，试图缓和气氛：“小姐，您气质真好，我们店里刚到了一些新款，风格都很适合您这种清冷挂的美人，要不要我拿给您看看？”
依旧没有回应。对方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眼神里似乎带着点……无奈？
周晓雯又尝试着问了几句，关于喜好、尺码、风格，但无论她说什么，对方都只是轻轻摇头，或者用眼神示意，始终一言不发。
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周晓雯的脑海，让她瞬间明白了过来——
她……她不能说话？
这么美好的人……竟然是个哑巴？！
一股巨大的震惊和随之而来的、汹涌澎湃的怜惜瞬间淹没了周晓雯。她看着眼前这张倾国倾城却无法言语的脸，只觉得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又酸又涩。老天爷真是太不公平了！怎么能给予一个人如此极致的美貌，却又残忍地剥夺了她表达声音的权利？
这一刻，周晓雯心中那点职业性的热情，迅速转化为一种发自内心的、带着母性光辉（虽然她比对方还小）的呵护欲。她脸上的笑容更加柔和，眼神里充满了理解和温暖，声音也放得更加轻柔，仿佛怕惊扰了这位落入凡间却折翼的精灵。
“没关系的，小姐。”她用一种近乎安抚的语气说道，“您不用说话，用手势告诉我您的需求就好。我来帮您挑选，一定会找到最适合您的衣服！”
她发现，当她不再期待对方回答，而是专注于观察对方的手势和眼神时，这位“哑巴”美女似乎放松了一些。对方用手指了指挂着的衣服，又在自己身上比划了一下，意思是想要试穿。
周晓雯立刻心领神会：“您想试衣服是吗？好的，请跟我来，我先帮您挑选几款。”
她迅速在脑海中过滤店里的款式。这位顾客身高惊人，骨架虽然清瘦但毕竟是成年人的骨架，很多均码和S码的修身款肯定不行。她立刻目标明确地走向那些偏oversize的款式、有弹力的面料、或者本身就是为高个子设计的连衣裙和裤装。
她精心挑选了五六件认为最有可能合身，并且风格偏中性或简约，应该不会让对方感到太排斥的衣服，抱着走到对方面前。
“小姐，您看这几件可以吗？我觉得应该能适合您的尺码。”周晓雯热情地介绍着。
对方看了看她手里的衣服，点了点头，然后伸手，直接拿起其中一件米白色的亚麻材质宽松连衣裙，接着——做了一个让周晓雯目瞪口呆的动作！
她竟然直接双手交叉，抓住自己白色t恤的下摆，利落地向上一掀！
“啊——！！！”
周晓雯下意识地发出了一声短促的尖叫，双手猛地捂住了自己的眼睛！非礼勿视！非礼勿视！虽然都是女孩子，但是这么突然……也太……！
然而，她的手指缝却不受控制地张开了一条细小的缝隙，那双大眼睛透过指缝滴溜溜地乱转，好奇与职业操守（？）在激烈搏斗。
就在这惊鸿一瞥间，她看到了……一片平坦。非常平坦。几乎没有任何起伏的、属于少年人的胸膛。
周晓雯的大脑再次宕机。
而此刻，王刚也猛地反应过来！糟了！忘了自己现在在别人眼里是个“女的”了！以前在男装店试衣服，他都是这么大大咧咧直接脱的！
一股热意“轰”地冲上头顶，他脸瞬间红透，也顾不上别的了，一把抱起那堆衣服，像只受惊的兔子，头也不回地冲进了最近的一个试衣间，“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试衣间的门隔绝了内外。
周晓雯这才缓缓放下手，脸上也是火烧火燎的。她拍了拍胸口，安抚着自己狂跳的心脏，脑海里却不由自主地开始胡思乱想。
‘天呐……还真是……上帝关上一扇门，才会打开一扇窗吗？’她心里五味杂陈，‘这么漂亮的一张脸，却既不能说话，身材又……这么平坦……简直就是……飞机场中的战斗机啊……’
‘诶？她刚才……好像没穿内衣？’这个念头冒出来，周晓雯自己都愣了一下，随即又释然了，‘不过……以她那像搓衣板一样平的身材……好像……也确实没什么穿的必要哈……’
一股更深的怜惜涌上心头。她决定，一定要用最好的服务，来弥补这位“哑巴”美女在身体上的“缺憾”！
不一会儿，试衣间的门帘被掀开一条缝，王刚探出头，示意她过去看看。
周晓雯立刻收起所有杂念，换上最专业的鉴赏目光。当王刚有些别扭地穿着那件米白色亚麻连衣裙走出来时，周晓雯的眼睛瞬间亮了！
宽松的剪裁恰好遮掩了他过于平坦的胸部和平直的肩线，亚麻的材质带着自然的褶皱，增添了几分随性和文艺气息。那张无可挑剔的脸，在简约风格的衬托下，反而更加突出，清新脱俗，又飒又美！
“太好看了！”周晓雯忍不住拍手赞叹，眼神里充满了真诚的惊艳，“小姐，这件衣服简直就是为您量身定做的！太显气质了！又干净又高级！”
王刚看着镜子里那个穿着连衣裙、怎么看怎么别扭的自己，只想赶紧结束这场折磨，随便买一件能交差就行。他对着周晓雯点了点头，用手势表示就要这件，准备换下来付钱。
“啊？就试这一件吗？”周晓雯意犹未尽，她还没看过瘾呢！“小姐，您再试试别的嘛！我觉得那件黑色的工装连体裤，还有那条卡其色的高腰阔腿裤配上那件真丝衬衫，肯定也特别适合您！求您了，再试试吧！”
她几乎是半推半劝地，又把另外几件衣服塞进了试衣间。
王刚无奈，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试。
接下来的时间，对于王刚来说是煎熬，对于周晓雯来说却是极致的视觉享受。
每一套衣服穿在王刚身上，都能被她解读出不同的“美点”。
工装连体裤？——酷飒！又A又美！
真丝衬衫配阔腿裤？——慵懒！随性！自带高级感！
甚至一件略显可爱的娃娃领衬衫，穿在王刚身上，也被周晓雯解读为“纯欲风天花板”、“反差萌极致”！
每一次王刚从试衣间出来，周晓雯的眼神都会发出兴奋的光芒，嘴里不停地发出各种真诚的赞叹，仿佛在欣赏一场顶级超模的私人时装秀。
王刚开始还能勉强应付，到后来实在累得够呛，感觉比直播两小时还消耗体力。在试完第五套衣服后，他坚决地摆手，拒绝了周晓雯继续递过来的第六件，脸上写满了“放过我吧”的疲惫。
周晓雯见状，虽然万分失望，但也看出对方是真的累了，不好再强求。
王刚随便指了最开始试的那件米白色亚麻连衣裙和一条勉强能穿进去的卡其色阔腿裤，表示就买这两件。
周晓雯连忙去开票。看着对方疲惫的样子，她心里那点怜惜又冒了出来。结账时，她动用了自己店员的最高折扣权限，给了一个近乎成本价的折扣。这还不算，她又跑去仓库，拿出了好几样通常是高消费VIp才会赠送的礼品——一条真丝方巾，一瓶品牌护手霜，还有一个精致的绒布首饰袋，一股脑地塞进了王刚的购物袋里。
“小姐，这些都是送给您的！感谢您的光临！”周晓雯笑容温暖地说道。
王刚看着那明显超出常规的折扣和丰厚的赠品，虽然觉得有点奇怪，但也被折腾得没心思多想，只想赶紧离开。他付了钱，对着周晓雯点了点头（依旧没说话），拎着购物袋，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纤韵”女装店。
看着那高挑的、带着一丝仓促的背影消失在店门口，周晓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脸上却带着满足的笑容。虽然没能听到天仙开口，但能服务这样一位特别的顾客，并尽自己所能给了她一些“温暖”，感觉今天的工作都变得格外有意义了呢。
而此刻，终于逃离女装部的王刚，站在通往楼下的扶梯口，也长长地、长长地吁出了一口气，感觉像是打了一场硬仗，身心俱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