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刺骨的寒潭之水,仿佛能冻结灵魂。后方暗河瀑布方向,那股属于冰煞老祖的恐怖气息正以惊人的速度逼近,如同索命的寒潮,令人窒息。
前有未知古道廷遗迹,后有元婴中期老魔。
电光火石之间,已容不得丝毫犹豫!
“进去!”张玄真低喝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决绝。闯入未知遗迹固然危险,但总好过立刻面对冰煞老祖那几乎必死的局面!遗迹之中或许还有一线生机,甚至机缘!
两人强忍着伤势和寒意,奋力游向那扇半开启的黑色金属巨门。
越是靠近,越是能感受到巨门的宏伟与古老。门高逾十丈,非金非铁,触手冰凉沉重,其上刻画的星辰符文复杂玄奥,即便历经万古岁月,依旧残留着淡淡的道韵波动。门缝中透出更加苍凉古老的气息,以及一丝微弱却稳定的空间之力。
巨门并未完全闭合,似乎是因为岁月侵蚀或者某种内部的损坏,留下了一道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缝隙。
张玄真率先侧身挤入缝隙,圣女紧随其后。
就在两人身体完全没入门内黑暗的刹那——
嗡!
那扇沉重的黑色巨门仿佛被触动了某种机制,发出一声低沉的嗡鸣,竟然缓缓地、无声无息地自行闭合!
“不好!”张玄真心中一惊,下意识想要阻止,却已来不及。
轰隆。
一声沉闷的巨响,巨门彻底严丝合缝,将外界的寒潭、瀑布声以及那越来越近的恐怖气息,完全隔绝在外!
门内瞬间陷入一片绝对的黑暗与死寂,只剩下两人有些急促的呼吸声和心跳声。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尘埃沉淀了万古的味道,以及一种奇异的、干燥的冰冷。
“门…自己关上了?”圣女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带着一丝警惕。
张玄真迅速冷静下来,指尖腾起一簇融合了星辰之力的道元火焰,柔和却明亮的光芒驱散了周围的黑暗。
他们此刻正站在一条宽阔的甬道入口。甬道四壁同样是那种黑色金属材质,打磨得十分光滑,向前方延伸,深入无尽的黑暗之中。地面积着厚厚的灰尘,却没有任何脚印或痕迹,仿佛亿万年来都无人踏足。
回头看向那扇紧闭的巨门,严丝合缝,门内侧同样刻满了符文,找不到任何明显的开关把手。
“看来,短时间内是出不去了。”张玄真沉声道,“也好,至少那冰煞老祖暂时进不来。”
他尝试将神识探向巨门,却被一股强大的禁制之力阻挡反弹。这巨门的材质和禁制都极其不凡,以他现在的实力,绝无可能强行破开。
“只能向前走了,希望能找到其他出口,或者…控制这遗迹的方法。”张玄真将道元火焰悬浮于身前照明,小心翼翼地向甬道深处走去。
圣女点头,幽冥之力在周身流转,警惕地感知着四周。
甬道漫长而笔直,一路向下倾斜。除了他们的脚步声和呼吸声,再无任何声响,死寂得令人心头发毛。
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前方豁然开朗,出现一个巨大的圆形大厅。
大厅穹顶高耸,镶嵌着无数早已黯淡的明珠,原本应是璀璨星空的模样。大厅中央,矗立着一座巨大的青铜星仪,虽然落满灰尘,却依旧能看出其精密复杂的结构,上面标注着许多陌生的星辰坐标。
四周墙壁上,则是一幅幅巨大的壁画浮雕。虽然色彩早已剥落,但依旧能辨认出描绘的内容:有先民祭祀星辰、有庞大的舰队在星海中航行、有修士与各种狰狞恐怖的怪物作战、最后则是一片末日般的景象,星辰崩碎,大地开裂,巨大的黑色裂缝吞噬一切…正是“荒”潮爆发的景象!
这些壁画,无声地诉说着古道廷曾经的辉煌与最终的悲壮。
张玄真的目光被大厅尽头的一扇较小的石门吸引。那石门紧闭,门上有一个奇异的凹槽,形状与他手中的黑色玉简颇为相似。
他心中一动,取出那枚得自巡星使风弈的黑色玉简。玉简此刻正微微发热,与那石门产生着共鸣。
“看来,这就是钥匙了。”张玄真走上前,小心翼翼地将玉简放入那个凹槽之中。
严丝合缝!
嗡——!
玉简骤然亮起温润的白光,无数细小的符文自玉简中流淌而出,注入石门之中。整扇石门上的符文依次亮起,发出沉重的机括转动声。
咔嚓…轰隆…
石门缓缓向两侧滑开,露出一条向下的旋转阶梯,一股更加浓郁古老、且带着淡淡药香和金属气息的味道从中弥漫出来。
两人对视一眼,迈步踏入阶梯。
阶梯盘旋向下,深不见底。走了不知多久,前方再次出现光亮。
当走出阶梯尽头时,眼前的景象让两人都微微一怔。
这并非想象中布满机关陷阱的绝地,而是一处保存相对完… 好的圆形空间,像是一间个人的居所或工作室。
房间不大,中央是一张寒玉床榻,榻上盘坐着一具身披残破星辰道袍的骸骨... ...另一侧则是一个工作台,台上散落着一些刻刀、未完成的符文零件,以及一本摊开的、以某种兽皮制成的笔记。
最引人注目的是,在房间的角落,有一个小型的、看起来十分复杂的金属平台,平台上悬浮着一个小小的、不断旋转的暗金色沙盘,沙盘之中有无数光点闪烁,仿佛在推演周天星斗运转,玄妙非凡。此物散发着与星核同源却更为精妙的气息。
“这里…就是那位巡星使风弈最后的坐化之地?”张玄真心中了然,生出几分敬意。这位前辈在最后时刻,似乎仍在此地参悟天机。
他先是走到那骸骨前,郑重行了一礼:“晚辈张玄真,误入前辈安息之地,得罪莫怪。”
礼毕,他才小心地拾起地上的那枚黑色玉简和晶体碎片。两枚玉简一接触,竟气机交融,光华流转间合而为一,变得更加完整古拙,内部蕴含的道韵信息也似乎补全了不少。而那些晶体碎片,则蕴含着精纯的星辰之力,似是某种阵法核心耗尽后所遗。
随后,他走到工作台前,拿起那本兽皮笔记。
笔记上的字迹与冰壁上的绝笔同出一人,正是风弈所留。里面详细记录了他在此地的参悟:如何借助此地残留的“诸天星象仪”(那个沙盘)感应外界天机、揣摩“荒”动、以及…尝试修补一条通往“观测塔”核心层的古传送阵!
根据笔记所述,这座古阵的阵眼,便与这“诸天星象仪”相连,但需要特定的法诀和磅礴的同源星力或高阶灵物方能引动。而他直至坐化,也未能竟全功,只修复了十之七八。
张玄真的目光立刻投向墙角那个不断旋转的暗金色沙盘——“诸天星象仪”!
他按照笔记中记载的法门,分出一缕神念,缓缓渡入星象仪中。
嗡!
星象仪骤然清辉大放,投射出一幅清晰的周天星图,正是外界北海眼区域的星象,甚至能模糊感应到代表冰煞老祖和七煞教众人的晦涩气机在外面徘徊!
同时,一道明悟涌入他的识海:古阵残损,灵机匮乏,需以同源星力或蕴含庞大元气的灵物温养补益,方可尝试引动。
同源星力?张玄真心中一动,尝试将丹田星核中的本命星辰道元,缓缓渡入星象仪之中。
星象仪顿时清辉更盛,仪轨转动似乎顺畅了一丝,传来一股“亟待滋养”的微弱意念。
有效!但此法对自身消耗颇巨,速度亦缓。
他立刻取出刚才得到的那些星辰晶体碎片,以及从褚长老等人那里得来的大量灵气盎然的极品灵晶、千年温玉等物,依笔记所述布于星象仪周遭,布成一个简易的“聚灵化元”阵势。
星象仪仿佛久旱逢甘霖,自发汲取着灵物中蕴含的精纯元气,仪轨转动越发流畅,散发的道韵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圆融完满起来。
就在星象仪气息即将攀升至某个临界点时——
整个房间猛地一震!仿佛有什么巨大的力量正在从外部猛烈撞击遗迹!
墙壁上的灰尘簌簌落下,甚至浮现出细微的裂纹!布置在外的灵物光芒都摇曳不定!
“是冰煞老祖!他在强行攻击遗迹入口!”圣女脸色微变。
撞击一声接着一声,越来越猛烈!整个遗迹都在摇晃!显然,那老魔失去了耐心,开始动用强力手段想要破门而入了!
星象仪的补益过程被打断,清辉波动,虽比之前强盛许多,但显然未达圆满如意之境!
“来不及等其自行圆满了!”张玄真当机立断,按照笔记中记载,双手掐动一个繁复古拙的法诀,将体内道元疯狂注入星象仪,强行催动那尚未完全恢复的古传送阵!
“玄枢引道,星门开!”
他咬破舌尖,一口蕴含本命精元的道血喷在星象仪之上!
星象仪疯狂旋转,投射出的星图骤然扭曲变幻,在房间中央的位置,虚空仿佛被无形巨力撕裂,硬生生撑开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光霞乱颤、明灭不定的七彩光门!光门内部流光溢彩,却充满了混乱驳杂的空间乱流,发出令人心悸的虚空嘶鸣!
一股极不稳定的空间波动弥漫开来,显然此法凶险万分!
但此刻,身后那扇通往外界石门的方向,已经传来了令人牙酸的碎裂声!冰煞老祖恐怕马上就要攻进来了!
“走!”张玄真一把抓起台上那本兽皮笔记和剩余灵物,对圣女喝道。
两人毫不犹豫,先后化作流光,冲入了那道光门之中!
就在他们身影没入光门的刹那——
轰隆!!!
房间那扇石门被一股恐怖的力量彻底轰碎!冰煞老祖那高大的、笼罩在冰煞之气中的身影,带着滔天怒意和杀气,冲了进来!
然而,他只看到那七彩光门剧烈闪烁了一下,便如同泡影般急剧收缩、崩塌、最终消散无踪!
原地只留下一个光华黯淡、转动缓慢的星象仪,以及满屋狼藉和狂暴未息的空间涟漪。
“啊!!!小辈!无论你们逃到天涯海角,老夫必杀你们!”冰煞老祖暴怒的咆哮,在空荡的房间内回荡不息。
而此刻,张玄真与圣女正被一股无法抗拒的混乱空间之力裹挟着,在一条光怪陆离、充满虚空裂痕的通道中颠沛流离,前途未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