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玄真心中波澜起伏,面上却不动声色。他并未立刻去碰那块黑色残片,而是先随手拿起摊位上一株品相普通的“寒雾草”,看似随意地把玩着,开口问道:“道友,这寒雾草如何交换?”
那蜷缩在皮裘里的摊主似乎被惊醒,抬起头,帽檐下露出一双略显浑浊却带着精明的眼睛。他打量了一下张玄真和其身旁气质清冷的圣女(虽已稍作掩饰,但依旧不凡),沙哑着嗓子道:“三百下品灵石,或者等价的火属性材料。”
价格比外界稍贵,但在这极寒之地倒也合理。张玄真没有还价,直接取出灵石付了。这爽快的举动让摊主神色缓和了些许。
付完账,张玄真并未离开,目光才“不经意”地扫过那块黑色残片,语气平淡地问道:“这块废铁又是何物?看起来像是某种法器碎片,可惜灵性尽失。”
摊主瞥了那残片一眼,似乎自己也有些不确定,嘟囔道:“谁知道呢,从一处古战场遗迹里捡来的,硬得很,丹火都炼不化,看着有点年头,就当个添头吧。道友若想要,再加五十灵石,连这草一起拿走。”
张玄真心中冷笑,这摊主显然不识货,但做生意倒是精明。他并未表现出急切,反而微微皱眉,似在权衡。
就在这时,旁边传来一个略显轻浮的声音:“哟,这黑疙瘩有点意思,本公子要了,一百灵石!”
只见一个身穿华贵锦袍、面色有些苍白、眼神带着几分倨傲的年轻修士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两名气息不弱、眼神凌厉的护卫,均有金丹初期修为。这年轻修士本身也是金丹初期,但气息虚浮,显然是靠丹药堆砌上去的。
他看也没看张玄真,直接伸手就去抓那黑色残片。
摊主眼睛一亮,显然乐见有人竞价。
张玄真眼神微冷,但并未发作。圣女在一旁更是连眼皮都未抬一下,仿佛事不关己。
就在那锦袍青年的手即将触碰到残片时,张玄真袖中的巡星镇守令再次传来一股微弱的波动,这次并非指向残片,而是带着一丝警示意味,指向那锦袍青年……或者说,是他腰间悬挂的一枚看似装饰用的玉佩!
那玉佩样式古朴,呈淡青色,上面雕刻着模糊的云纹,若不仔细看,极易忽略。但巡星镇守令却感应到,那玉佩之上,竟也带着一丝极其微弱的、与古道廷相关的古老道韵!虽然远不如残片纯粹,更像是后世仿制或沾染的气息,但确有关联!
张玄真心念电转,瞬间改变了主意。他不能让别人拿走这块明显更重要的残片,同时,这突然冒出来的纨绔子弟及其玉佩,也引起了他的兴趣。
“且慢。”张玄真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沉稳力量,让那锦袍青年的动作下意识地一顿。
青年不满地转过头,斜睨着张玄真:“怎么?你要跟本公子抢?”他身后的两名护卫立刻上前一步,散发出压迫性的气息。
摊主见状,更是屏息静气,准备看好戏。
张玄真无视那两名护卫的威慑,平静地对摊主道:“凡事讲究先来后到。这寒雾草我已买下,这添头自然也是我的。五百灵石,东西我拿走。”他直接报出了一个远高于对方的价格。
摊主愣了一下,随即狂喜,忙不迭地道:“成交!成交!”生怕张玄真反悔。
那锦袍青年脸色顿时阴沉下来,他不在乎这点灵石,但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拂了面子,让他极为不爽。“小子,你可知本公子是谁?敢在北寒冰原跟我抢东西?”
张玄真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并未回答,只是取出灵石交给摊主,然后伸手将那块黑色残片和寒雾草一同拿起。在触碰到残片的瞬间,他清晰地感受到巡星镇守令传来一阵愉悦的轻颤,而残片本身似乎也极其微弱地回应了一下。
“我们走。”张玄真对圣女说了一句,转身便欲离开。
“站住!”锦袍青年怒喝一声,他身旁的一名护卫身形一动,便要去抓张玄真的肩膀。
然而,他的手刚伸到一半,就感觉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瞬间侵入经脉,整个人如坠冰窖,动作猛地僵住!他惊恐地看向始终沉默不语的圣女,只见对方那双清澈的眸子中,仿佛有幽深的漩涡在旋转。
另一名护卫见状,脸色大变,刚要动作,却迎上了张玄真平静无波的目光。那目光看似平淡,却让这名久经厮杀的金丹护卫感到一股来自灵魂深处的战栗,仿佛被什么洪荒巨兽盯上,竟不敢妄动分毫!
锦袍青年也察觉到了不对劲,他虽纨绔,却不傻,眼前这一男一女显然不是寻常金丹修士。他脸色变幻了几下,最终冷哼一声,撂下一句“走着瞧!”便带着两名心有余悸的护卫悻悻离去,很快消失在人群中。
张玄真与圣女也并未停留,迅速离开了这个摊位。他们能感觉到,刚才的小小冲突已经引起了一些有心人的注意,数道隐晦的神识从不同方向扫来。
“那块玉佩……”圣女传音道,她也察觉到了异常。
“嗯,此人身份恐怕不简单,或许与我们要找的‘线索’有关。”张玄真摩挲着袖中的黑色残片,“先离开这里,找个安静地方研究一下此物。”
两人加快脚步,向秘市边缘人少的地方走去。然而,他们并未察觉,在秘市深处一个阴暗的冰屋窗口,一双毫无感情、如同毒蛇般的眼睛,正静静地注视着他们离去的方向,尤其是多看了圣女几眼,嘴角勾起一丝诡异的弧度。
冰原秘市,看似偶然的相遇,却似乎牵动了某些隐藏的暗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