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大茂的身影消失在荒野的黑暗中,他原先躺倒的那片被鲜血浸染的泥地上空,空气微微扭曲,韩亮的身影如同从水中浮现般悄然出现。
他悬停在离地数尺的空中,看着地上那摊暗红色的血迹,又看了看许大茂消失的方向,抬手摸了摸光滑的下巴,脸上露出一种既无奈又觉得有趣的表情。
“唉,真是头疼。”
韩亮低声自语,“给了武功秘籍,还附赠了小还丹,本以为能势均力敌,打得更热闹些,没想到平衡还是这么难掌握。易中海这老小子,下手也太狠了点,直接就给捅穿了……看来这辟邪剑谱确实比葵花宝典正宗一些?”
他摇了摇头,随即又想到易中海那彻底黑化、充满毁灭欲望的心理状态,不由得眉头微挑。
“不过嘛……易中海现在这副样子,倒是更有趣了。一只眼的复仇疯子,心理扭曲,看谁都像仇人……这怨气,这痛苦值,质量绝对高啊!”
韩亮眼中闪过算计的光芒,“但也不能让他太肆无忌惮了,要是他把四合院里剩下的‘资源’都给提前收割了,那我以后看什么乐子去?得赶紧给院里剩下的那些家伙们,也稍微增强点实力,加点保命的本钱才行。至少……得让他们能在易中海手里多撑几个回合。”
他又瞥了一眼地上的血迹,嘴角勾起一抹恶作剧般的笑意:“许大茂这步闲棋先埋着,等他神功大成再回来,到时候又是一场好戏。现在嘛……先看看易中海发现尸体不见了,会是个什么反应。”
心念一动,他的身形再次如同水波般荡漾,消失在了原地。
……
易中海捂着剧痛难忍、流血不止的左眼,如同受伤的野兽般,跌跌撞撞地回到了四合院,溜进了自家东厢房。
一进门,他就再也支撑不住,靠在门板上大口喘着粗气,冷汗混合着眼部的血水,顺着他扭曲的脸颊往下淌。
一大妈本来已经睡下,被这动静惊醒,起身点灯一看,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老头子!你……你这是咋回事啊?!眼睛!你的眼睛怎么了?!”
一大妈声音都变了调,看着易中海那血肉模糊的左眼窝,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易中海此刻疼得几乎要晕过去,但他残存的理智告诉他,必须立刻处理伤口,否则失血过多或者感染就麻烦了。
他强忍着剧痛,用还能视物的右眼死死盯着一大妈,声音嘶哑而冰冷:“闭嘴!别嚷嚷!我……我路上不小心,磕……磕了一下,没事!”
“磕一下能把眼珠子磕没了?!”
一大妈又急又怕,声音发颤,“你这……你这得赶紧上医院啊!我去叫人!”
“站住!”
易中海厉声喝道,那尖细阴冷的声音吓得一大妈一个哆嗦,僵在原地。
易中海喘着粗气,从牙缝里挤出话来,“不许去!谁也别叫!我……我自己能处理!”
说着,在一大妈惊恐万状的目光注视下,易中海竟然伸出颤抖的手指,颤巍巍地探向自己那已经破碎、黏连的左眼窝。
他咬着牙,脸上肌肉因极致的痛苦而剧烈抽搐,手指猛地用力一抠。
“呃啊——!”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闷哼。
一团血肉模糊、连着神经的球状物,被他硬生生从眼眶里挖了出来,随手扔在了地上,滚了两滚。
一大妈看着地上那团东西,又看看易中海那只剩下一个黑洞洞、还在汩汩冒血的眼眶,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眼前发黑,差点直接晕过去。
她捂着嘴,浑身发抖,看向易中海的眼神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恐惧——这哪里还是她认识的那个易中海?
这分明是个魔鬼!
易中海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一般(或者说已经被剧痛和复仇的快意麻痹),他哆哆嗦嗦地找出家里备着的纱布和止血药粉(以前攒下的),胡乱地撒在眼眶里,然后用纱布紧紧缠绕住头部,将那只空荡荡的眼窝包扎了起来。
做完这一切,他几乎虚脱,瘫坐在椅子上,脸色惨白如纸,但体内那股阴寒的辟邪真气却自动运转起来,开始缓慢地滋养伤口,止血镇痛。
一大妈站在一旁,手足无措,想上前帮忙又不敢,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看着易中海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心里一片冰凉。
算了,随他去吧。
她现在的心思,更多是放在自己日渐隆起的肚子上。
这个孩子,才是她未来的依靠和希望。
至于易中海……他变得越来越奇怪,越来越可怕,只要不伤害到自己和孩子,他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一大妈默默地转身,去拿了扫帚和簸箕,忍着恶心,将地上那团令人作呕的东西清理了出去,再也没多问一句。
……
第二天,易中海仿佛没事人一样(除了头上缠着的醒目绷带),照常早起,准备去轧钢厂上班。
出门前,他特意留意了一下院里的动静。
没有警察,没有喧哗,甚至没有人议论许大茂失踪的事情。
一切如常。
他心中稍安,但同时又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不应该啊。
许大茂死在小树林,就算昨晚没人发现,这都过去大半天了,也应该有人发现尸体报案了啊。
怎么一点风声都没有?
他强压下心中的疑虑,去了厂里。
一整天,他都有些心神不宁,左眼处虽然被辟邪真气压制着疼痛,但那种空洞感和纱布的束缚感,时刻提醒着他昨晚发生的一切。
他仔细留意着厂里的广播和工友们的闲聊,没有任何关于凶杀案或者失踪案的消息。
下班后,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绕路再次来到了昨晚那片小树林。
易中海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确认无人后,才快步走到昨晚战斗的地方。
地上,只有一滩已经变成暗褐色、几乎渗入泥土的血迹,面积不小,清晰地显示着这里曾发生过惨烈的搏斗。
但是,许大茂的尸体,不见了!连一片衣服碎片,一点残肢断臂都没有留下!仿佛那具被他亲手刺穿心脏的尸体,凭空蒸发了一般!
易中海的心猛地一沉。
他蹲下身,仔细检查那摊血迹周围。
没有拖拽的痕迹,没有野兽啃咬的爪印或毛发,甚至连脚印都只有他和许大茂昨晚留下的那些,已经被风吹得有些模糊。
“怎么回事……”
易中海喃喃自语,独眼中充满了惊疑和不安,“尸体呢?那么大一具尸体,怎么会不见了?”
被野狗叼走了?
不可能。
如果是野狗,肯定会留下挣扎的痕迹和碎肉残骨。
被其他野兽拖走了?
同样说不通,这片林子靠近城区,大型野兽很少见。
难道……许大茂没死?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就被他自己否决了。
不可能!
那一剑他清清楚楚地感觉到刺穿了心脏,许大茂当时就断气了,他亲自确认过的!
那么……只剩下一种可能——尸体被什么人,或者什么部门,悄无声息地运走了!
警察?
如果是警察发现了尸体,怎么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
最起码也该在附近拉个警戒线,或者走访调查一下吧?
可今天厂里院里都风平浪静。
除非……是比普通警察更特殊、更隐秘的部门!
就像带走贾家那帮怪胎的那些人!
易中海想到这里,脸色顿时变得煞白。
如果真是那样,是不是意味着自己杀许大茂的事情已经暴露了?
那些“特殊部门”的人,会不会已经盯上自己了?
他们会不会来找自己?
他猛地站起身,紧张地四下张望,仿佛黑暗中随时会冲出抓捕他的人。
风吹过树林,树叶沙沙作响,在他听来都像是潜伏者的脚步声。
巨大的恐慌攫住了他的心。
复仇的快感还未完全消散,就被这突如其来的、未知的恐惧所取代。
他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在僻静处解决了仇人,却没想到尸体不翼而飞,可能引来了更可怕的关注。
易中海再也顾不得多想,如同惊弓之鸟般,仓皇地逃离了小树林,朝着四合院的方向快步走去,一边走一边还不时回头张望。
他头上的绷带在昏黄的光线下格外显眼,那只剩下的独眼里,充满了惊疑不定和深深的恐惧。
原本计划中接下来要对付贾张氏、傻柱等人的念头,此刻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暂时压了下去。
他现在只想赶紧躲回自己的小屋里,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自己是不是已经暴露在了危险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