瘟疫!
这两个字钻入沈惊鸿的耳朵,她的呼吸猛地一窒。
之前所有看得见的敌人,无论是杀手、活尸,还是一支军队,她都未曾真正恐惧过。
看得见的,就能被消灭。
可瘟疫……
那是看不见的魔鬼,能在空气中、在水中无声蔓延,将一座城市变成地狱。
而这个魔鬼,此刻就在京城。
在顾野身边。
她心脏的位置,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了,骤然缩紧。
端着水杯的手指微微一颤,杯中水面晃荡,碎裂了灯光。
“天秤……他有什么特征?想做什么?”
沈惊鸿的声音干涩,她强行压下脑中一闪而过的、顾野倒下的恐怖画面,每一个字都咬得极重。
“白羊”已经彻底废了,只想用秘密换一个了断。
“他是个医生……或者说,曾经是。”他抖着声音,“一个顶级的病毒学家,痴迷于用病毒‘净化’世界。他从南洋雨林里带回一种病毒,代号‘黑霜’。”
“黑霜?”
“对……空气和水源传播。初期像重感冒,三天内攻击神经,全身肌肉溶解,最后……化为一滩血水。”
审讯室里的空气,瞬间变得腥臭而粘稠。
沈惊鸿的脸,血色褪尽。
不!
她猛地掐断所有纷乱的念头,指甲刺入掌心,用尖锐的痛感换回了绝对的清明。
现在不是害怕的时候。
她立刻转身,抓起那部加密电话,重新拨往京城。
电话几乎是秒接。
“我。”顾野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刚结束战斗的沙哑。
“顾野,听我说。”沈惊鸿的语速快到极致,字句却无比清晰,“‘寻光之人’在京城还有一张牌,代号‘天秤’的圣徒,是病毒专家,他带了一种叫‘黑霜’的病毒,通过空气和水源传播,致命性极高。”
电话那头,是长达十秒的,死一般的寂静。
沈惊鸿只能听到自己胸腔里狂乱的心跳。
终于,一声打火机清脆的“咔哒”声响起。
她听到了顾野深深吸进一口烟,再缓慢吐出的声音。
“知道了。”
他的声音很平静,是一种压制着滔天怒火的平静。
“媳妇儿,别怕。”顾野的声音透过电波,带着不容置疑的掌控力,“京城是我的地盘。”
“别说一个‘天秤’,就是‘枢机’本人来了,也得问我答不答应。”
“你那边审完了就休息,剩下的,交给我。”
“好。”
沈惊鸿应声,她知道,信任是他此刻最需要的支持。
挂断电话,她转身,目光扫向侯建军。
“继续审!”
她的声音里,淬着前所未有的寒意。
“我要关于‘天秤’的一切!外貌、习惯、可能去的每个地方!‘黑霜’病毒的所有资料,一个字都不能漏!”
天秤,你最好祈祷别落在我手里。
否则,我一定让你亲身体会,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
京城,据点。
顾野放下电话,那张一贯带着痞气的脸,此刻只剩下森然的冷硬。
他将指间那根刚点燃的烟,面无表情地摁进烟灰缸。
没有碾碎,只是死死地摁着,直到火星完全熄灭,烟头被压成了一块丑陋的饼。
“杨破军!”
他吼了一声。
“在!”
守在门外的杨破军闻声冲入。
“以‘反特演习’为名,全城戒严等级,提至最高!”
顾野的命令又急又快,不带一丝情绪。
“立刻封锁全城所有水源地、自来水厂、食品仓库和供应渠道!”
“没有我的命令,一只苍蝇都不准飞进去!”
“是!”
杨破军心头巨震,却没有任何迟疑,转身就要去执行。
“等等!”顾野叫住他,眼神深不见底,“接通卫生部防疫总站的保密专线,找张副站长。告诉他,他欠我爷爷那条命,现在该还了。”
“另外,动用最高权限,联系军科院生化防护研究所,我要他们立刻派一个专家组过来,二十四小时待命!”
杨破军的后背渗出了一层冷汗。
封锁水源、防疫总站、军科院生化专家……
这不是反恐。
这是一场没有硝烟,却足以灭城的战争!
他不敢再想,重重点头,疾步而出。
整个京城,这部庞大的机器,因顾野的几句话,再次以惊人的效率高速运转起来。
顾野走到巨大的京城地图前。
水源……食品……
这些是最高效的投毒途径,但也最容易被防范。
一个被“白羊”称作“疯子”的病毒学家,会这么简单?
疯子要制造的,不是死亡。
是混乱,是足以撼动国本的恐慌。
那么,京城什么地方出事,最能引起顶层的恐慌?
顾野的视线,最终定格在地图西北角,那个被红笔圈出的区域。
西山,高干疗养院。
那里住着的,是这个国家最宝贵的一群元勋。
也是最脆弱的一环。
一旦“黑霜”在那里爆发……
后果,他不敢想。
顾野的瞳孔,在那一刻缩成了最危险的针尖。
他拿起另一部电话,拨出一个加密号码。
“猴子。”
“爷,您吩咐!”侯三的声音永远充满干劲。
“你手下那些混蛋,还有多少能见血的?”
“您一句话,三百个兄弟随时能把片刀磨亮了!”
“好。”顾野的声音冷得像冰,“不用刀。”
“让他们换上便装,动用你所有的眼线和渠道,把西山疗养院给我围死。”
“不用进去,就在外围。”
“给我盯死每一个进出的人,每一辆车,每一只鸟!”
“如果发现任何可疑目标,特别是任何携带‘医生’、‘药品’、‘样本’这类箱子的人……”
顾野停顿了一下,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封的地狱里捞出来的。
“不必请示,就地格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