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周远山反应过来,大喊“抓贼啊!”的时候,周清和三人早就跑得不见踪影了。
徐美华和周念薇也被这声凄厉的喊叫声给惊醒了。
徐美华连忙抱起周念薇安抚她,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美华,别慌!”
王凤英的声音带着刚惊醒的沙哑,却异常镇定。她快速披上衣服,下了床,来到徐美华的房门前。
“美华,你不要开门,我跟你二叔一块过去看看。”
她心思缜密,担心贼人没跑远,万一杀个回马枪,伤了徐美华母女那就糟了。
“二叔二婶,你们小心点!”
徐美华搂紧了周念薇,声音有些发颤。
很快,被周远山那声喊叫惊动了的左邻右舍们,纷纷涌进了周家院子里。
手电筒的光柱在院子里乱晃,映照着一张张惊疑不定的脸。
几个壮实的汉子手里还抄着扁担、锄头,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远山叔,贼往哪个方向跑了?”
“周大哥,你没事吧?丢了什么东西没有?”
“远山,你看清楚几个贼没有?”
周远山站在堂屋门口,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指着空荡荡的屋子,话都说不利索:
“来了有三个贼,他们一看到我,就分头跑开了!”
众人一听,立刻紧张起来,纷纷拿着手电筒朝四处张望。有人还疾步朝村头跑去。
然而,有人拿手电筒往堂屋里一照,其他人都愣住了。
只见堂屋里桌椅板凳摆放得整整齐齐,地面扫得干干净净,甚至比昨天林家人上门闹事之前,还要整洁。
家里几处房门上都挂了锁,门锁连一点被撬的痕迹都没有。
“远山,你看……”
一个年长的村民皱紧眉头,拿着手电仔细照着门锁,
“这家里几把门锁都好好的,看窗户也都关得严丝合缝,不像是有人进来过啊?”
“是啊,三哥,”
另一个同族也附和道,
“你看这屋里,啥都没动,啥都没少,连个脚印都找不着,干净得哪里像是遭贼了?”
他环顾四周,目光最后落在脸色惨白、摇摇欲坠的周远山身上,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
“三哥,你怕不是得了“金孙”,欢喜过头,半夜做梦魇着了吧?”
这话引起一阵哄笑。
“哈哈哈,我看像。今天,远山中午从镇上回来那样子,啧啧,就跟喝了三斤烧刀子似的,走路都打着飘!”
“就是就是,他一到村口逢人就说,“我周远山有孙了啦!”,那大嗓门儿,隔两里地都听得见。”
“哈哈哈,欢喜过头了,睡迷糊了也正常。”
大家都以为周远山,中午回来后就没有离村。
压根儿就不知道,他刚刚才从外面回来。
所以,有人才以为他睡着了后发癔症。
周远山听着众人的哄笑和质疑,脑子里像塞进了一团乱麻,嗡嗡作响,太阳穴突突直跳。
“不可能的,我亲眼看到了有三个贼在家门口。”
也有村民相对谨慎:
“远山,你先别着急,快看看家里值钱的东西少了没有?鸡鸭还在不在圈里?
前不久我家遭贼,那贼狠呐,连下蛋的老母鸡都给我顺走了两只。”
“对对对,快去看看鸡鸭!”
“哎呀,”
一个抱着孩子的妇人突然惊呼一声,后怕地拍着胸口。
“幸亏美华和念薇昨天搬到凤英家坐月子去了。这要真是正面碰上贼人,就一个刚生完孩子的产妇和奶娃娃在家,那还不得吓掉半条命?”
“是啊,后果不堪设想啊!”
这话提醒了众人,大家的目光纷纷投向隔壁王凤英家亮着灯的房间,对徐美华母女的担忧暂时压过了对“贼”的疑惑。
周远山不理众人的猜测,先打开房门检查了一番,基本没有异样。
又跑到后院,鸡鸭都在,一只没丢。猪和牛也都在圈里呼呼大睡。
这一下,周远山也困惑起来,难不成真的是自己今天高兴过头了,然后得了癔症。
此时,有两个后生跑了过来,
“远山叔,还真有情况。我们跑到村头,确实看到有人跑出村了,他们骑上了自行车,我们追不上。
远山叔,你还是看看丢没丢东西吧?实在不行,得报公安!”
众人这才严肃认真起来。
周远山闻言,愣了一下,忽然想起什么,直接跑进了小儿子周清和的房间。
房间看起来没什么问题,窗户紧闭,唯有衣柜门开着。
周远山冲过去,仔细翻看起来。果然少了很多衣服。
“清……清和?” 周远山喃喃出声。
他明白了,刚才他觉得像周清和的那个背影,其实就是他。
可是,小儿子回家为什么要偷偷摸摸的,还带走了自己的衣物?
难道,他是害怕林家人找他麻烦?
可小儿子这一跑,又去了哪里呢?
刚刚他为什么不出声,回应自己?
周远川看着弟弟那失魂落魄的样子,好像明白了点什么,他朝着妻子王凤英使了个眼色,王凤英便大声道:
“大家都散了吧!应该是虚惊一场,劳烦大家了,先回家休息吧!”
众人听了,倒也没恼。
“你们还是仔细检查一下吧,真丢了东西,还是得报公安!”
“对啊!都说贼不走空。远山,你们还是要多注意,小心那几个贼今天没偷着,改天又来。”
终于,众人散去。
周远山的心却七上八下的,心里的喜悦淡去,被一股愁云笼罩的。
而周清和三人在跑了十几里路后,发现身后没有人再追上来,便才放缓了骑车的速度。
“呼~呼~呼~哎呀,我……我不行了,和哥!这两天都快跑……跑死了。瘦猴,你……你快下车!”
胖子气喘吁吁,一副体力不支的模样。
待瘦猴下了自行车,胖子再也支撑不住,将自行车一扔,直接瘫坐在路边。
周清和也停了下来,他单脚撑地,身体微微前倾,同样在喘息,但眼神却锐利如鹰隼,扫视着周围黑黢黢的田野和远处模糊的山影。
胖子依旧像一滩烂泥:
“和哥,我们这到底算怎么回事啊?
你回……回自己家,怎么跟做贼似的。
还差点被你爹当贼给……给摁了。
吓……吓死我了。”
他拍着胸口,心有余悸,
“你爹那一嗓子……我的妈呀,魂儿都给我吓飞了!”
“行了,别问了。休息一下,赶紧去镇上!”
周清和没理会胖子的问题,吩咐二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