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清江与周清理一左一右守在病床两侧,纹丝不动如同两尊守护神。
周清江双臂紧抱胸前,眉头深锁;
周清理双手垂立,目光如炬。
“你们不必如此紧张,”
周清平望着两个如临大敌的堂弟,语气带着几分无奈,
“出去走走透透气吧,不必时时刻刻守在这里。”
“那不行!”
周清江斩钉截铁地拒绝,身形岿然不动,
“我就在这看着,看谁敢动你一根汗毛!”
“对,”
周清理紧接着表态,年轻的面庞上透着超乎年龄的沉稳,
“我哪里都不去。”
病房外,两名护卫队员听着里面的对话,交换了一个无奈的眼神。
年长的那位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压低声音对同伴说:
“这哥俩也太较真了,咱们还能把周清平怎么样了不成?”
“可不是嘛,”
年轻护卫轻叹一声,
“方才我往林矿长办公室打电话汇报,那边一直无人接听。还想着要是他知道周清平醒了,有新的指令,咱们也不用站在这里遭人白眼。”
“今日矿上有领导下来视察,林矿长定是在陪同。”
年长护卫整了整龙平煤矿制服的领口,
“咱们先做好分内的事,晚点咱们再给煤矿打个电话告知实情。”
病房内,周清江警惕地瞥向门外,俯身凑近周清平耳语:
“哥,我方才偷偷跟着那个年轻护卫,发现他鬼鬼祟祟地出去打电话,定是又在向林家报告什么。”
周清理闻言,不着痕迹地挪了半步,恰到好处地挡住门外投来的视线。
“清平哥,你安心休养,”
他声音虽轻却异常坚定,
“有我们在,任谁都别想动什么歪心思。”
周清平闻言不由得扶额轻叹。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棂,在病房地板上洒下斑驳光影。
他望着两个堂弟坚毅的侧脸,心中既涌起阵阵暖流,又夹杂着难以言说的忧虑。
他明白,这看似平静的守护,实则是一场暗流涌动的较量。
而此时在龙平煤矿,林建国与林富贵正忙得焦头烂额。
按照既定路线完成视察后,刘副市长突然提出要亲自下矿井查看。
这个突如其来的要求完全打乱了林家父子的计划,两人面面相觑,额头上都不由自主地渗出了细密汗珠。
为了迎接刘副市长的到来,地面上的表面功夫他们确实做足了:崭新的标语、粉刷一新的厂房、列队整齐的矿工。
可井下却是另一番光景:有些巷道的支护已经年久失修,几处通风设备运转不畅,更别提那些为了赶产量而违规开采的工作面。
若是让刘副市长看到这些,后果不堪设想,更让他们父子俩感到慌乱的是,刘副市长的随行人员里竟然有报社的记者。
站在刘副市长身侧的李副县长,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记者是他特意请来的,下井视察也是他在车上向刘副市长提议的。
看着林家父子强作镇定的模样,他在心里冷笑:林建国啊林建国,你想绕过我攀高枝,也不怕摔死。
果不其然,一到井下,刘副市长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他伸手在巷壁上抹了一把,看着满手的煤灰,脸色愈发阴沉。
刘副市长在昏暗的巷道里停下脚步,用手电筒仔细照射着一处明显变形的支护架。
“这里的顶板压力已经超限了,”他的声音在巷道里回荡,
“为什么没有及时加固?”
林富贵急忙上前:
“这个工作面我们已经计划停产检修......”
“计划?”
刘副市长打断他,手指向巷道深处,
“一定要等出了问题才计划整改吗?我看到的可不止这一处问题。”
随行记者立刻举起相机,闪光灯在巷道里不断闪烁。
刘副市长严厉的态度完全出乎了林建国父子的意料。
明明前几天刘副市长的秘书来电时,语气颇为和蔼,还提出了一些刘副市长的喜好,让他们做好招待工作。
田秘书还暗示了,这次视察过后,刘副市长会将林建国调到青山县发改局任局长。
林建国扶着巷壁的手指微微发抖,突然意识到今天这场视察,远比他想象的要凶险得多。
众人回到地面后,刘副市长立即下令:
“马上组织一场关于煤矿安全生产的专题会议!”
他的声音不容置疑,目光扫过面色发白的林家父子。
会议室里气氛有点凝重。
刘副市长坐在主位,面前摊开着记满问题的笔记本。林建国与林富贵坐在对面,脸色苍白。
“根据刚才的检查,”
刘副市长声音严肃,
“龙平煤矿存在多处重大安全隐患。我现在要求立即成立专项整改小组。”
李副县长适时接话:
“我建议由安监局牵头,立即进驻煤矿开展全面排查。”
他的目光扫过林家父子,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得意。
“我同意,”刘副市长忽然看向林富贵,“林矿长,你有没有什么意见?”
林富贵擦了擦额角的汗,声音有些发颤:
“我......我们完全同意领导的安排,一定全力配合整改工作。”
“那说说前几天塌方的事情吧!”刘副市长又看向林富贵。
“那接下来就说说前几天塌方的事情吧!”
刘副市长又看向林富贵,
“事故原因调查清楚没有?工人受伤情况如何?家属那边......”
林富贵的嘴唇哆嗦了一下,眼神不自觉地瞟向父亲林建国。
整个会议室陷入一片死寂,连记者按动快门的声音都显得格外刺耳。
“事故......基本调查清楚了,”
林富贵的声音有点干涩,
“是支护架老化导致的。受伤的工人...只有两名,一名轻伤,一名伤势稍重,但都已及时送医,情况稳定。”
“哦?”李副县长微微挑眉,语气意味深长,
“可我听说,有位叫周清平的矿工,至今依然昏迷不醒,伤势危重。林矿长,这是怎么回事?”
林富贵额角的冷汗瞬间滑落,手中的笔记本险些掉落在地。会议室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颤抖的嘴唇上。
就在这时,林富军大步跨进办公室,来到林富贵的身边,耳语了几句。
林富贵立即挺直了身体:“没有的事,周清平已经清醒无大碍了,再观察两天都可以出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