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晨光刚漫过望舒客栈的飞檐,迪特里希就被楼下传来的包子香气唤醒。他揉着眼睛跟在钟离身后下楼,刚走到大堂,就见一个穿着赤红色衣服的身影坐在角落的桌子旁,手边放着一把泛着红光的长枪,正是夜叉应达。
“帝君。”应达见他们走来,放下手里的粥碗,起身颔首,目光落在迪特里希身上时,语气柔和了些,“这便是迪特里希吧?之前常听魈提起你。”
迪特里希攥着钟离的衣角,好奇地打量着应达——他的衣服上还沾着些露水,像是刚从野外回来,周身的气息热烈又沉稳,和清冷的魈截然不同。
“应达刚结束在绝云间边界的巡查。”钟离拉着迪特里希在桌边坐下,伙计很快端来豆浆和肉包,“今日本想带他去尝璃月港的早茶,看来要暂且搁置了。”
迪特里希正咬着肉包,闻言抬头看向钟离,眼里满是疑惑。就在这时,钟离的眉头忽然皱起,指尖凝出一丝淡金色的岩元素,目光望向荻花洲的方向:“是那口古钟的气息。”
他的声音带着几分凝重——那股气息和之前困住仙人们的古钟如出一辙,虽然微弱,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厚重感,仿佛在某个角落悄然苏醒。
“帝君要去查看?”应达立刻站起身,手按在长枪上,“我随你一同前往。”
“不必。”钟离摇头,目光落在迪特里希身上,语气变得温和,“迪特里希交给你照看片刻,我去去就回。”他摸出一块小小的岩纹令牌,递给迪特里希,“若有任何情况,捏碎令牌,我便会知晓。”
迪特里希接过令牌,攥在手心,虽然担心钟离,却还是点了点头:“钟离先生小心。”
钟离揉了揉他的头,转身化作一道金光,朝着荻花洲的方向飞去。应达在迪特里希身边坐下,把自己碗里的糖糕推给他:“别怕,帝君的实力你放心,我们先把早饭吃完,等他回来。”
迪特里希咬着糖糕,心里却始终惦记着钟离。他想起之前那口古钟的威力,又想起逃走的灾厄,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令牌。应达看出他的不安,便说起自己和魈除祟的趣事——比如在荻花洲赶跑偷庄稼的丘丘人,在绝云间帮仙鹤捡回掉落的羽毛,渐渐让迪特里希的注意力放松了些。
可没过多久,客栈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村民慌慌张张地跑进来:“不好了!荻花洲那边出现好多魔物,还有黑紫色的雾气,好吓人啊!”
迪特里希心里一紧,猛地站起来:“魔物?是不是朝着钟离先生去的?”
应达脸色一变,立刻拿起长枪:“你在客栈待着,我去看看!”
“我也要去!”迪特里希拉住应达的衣角,眼神坚定,“我能帮上忙!我会用风元素!”
应达犹豫了一下,见迪特里希眼底满是急切,又想起他手里的岩纹令牌,便点了点头:“好,但你一定要跟在我身后,不许乱跑。”
两人快步冲出客栈,朝着荻花洲的方向跑去。越靠近荻花洲,空气中的黑紫色雾气就越浓,还夹杂着魔物的嘶吼声。迪特里希能感觉到,这雾气和灾厄的气息不同,却同样让人心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搅动魔物的情绪,让它们变得比平时更狂暴。
“小心!”应达突然停下脚步,长枪一挥,红色的元素力劈开扑来的两只丘丘人。可魔物越来越多,有的举着石斧,有的握着弓箭,源源不断地从雾气里冲出来,把两人围在了中间。
迪特里希立刻调动风元素,指尖泛起淡蓝色的风旋,朝着魔物的腿边吹去。风旋卷起地上的石子,打在魔物身上,虽然没造成重伤,却也暂时拦住了它们的脚步。
“做得好!”应达赞许地看了他一眼,长枪在手中一转,红色的枪影划过,瞬间刺穿了三只魔物的身体。可魔物的数量实在太多,他刚解决掉眼前的,身后又冲来几只拿着火把的丘丘人,火把的火星子掉在草地上,很快燃起了小火苗。
迪特里希看着越来越多的魔物,心里有些发慌,却还是咬牙坚持着——他要保护好自己,还要等着钟离先生回来。他想起留云借风真君教他的“风要聚而不散”,便深吸一口气,将风元素聚在手心,朝着魔物密集的方向猛地推出。
一道小小的风墙瞬间展开,将魔物暂时挡在外面。可这风墙消耗了他不少力气,他的脸色渐渐变得苍白,指尖的风元素也开始不稳定。
应达看出他的疲惫,一边抵挡魔物,一边朝着他喊道:“再坚持一会儿!帝君应该快到了!”
迪特里希点了点头,刚想再次调动风元素,就听见远处传来一阵低沉的钟鸣——那声音和之前困住仙人们的古钟一模一样,带着厚重的威压,让魔物的动作瞬间变得迟缓。紧接着,一道金色的岩脊从地面升起,将魔物彻底挡在了外面,钟离的身影也出现在岩脊之上,指尖的岩元素泛着耀眼的光芒。
“钟离先生!”迪特里希激动地喊出声。
钟离落在两人身边,目光扫过周围的魔物和黑紫色雾气,眉头皱得更紧:“古钟的气息就在附近,这些魔物是被古钟的力量惊扰,才变得如此狂暴。应达,麻烦你先带迪特里希回客栈,我去追查古钟的下落。”
“好!”应达立刻护在迪特里希身边,“你自己小心。”
迪特里希看着钟离再次朝着雾气深处走去,心里虽然担心,却还是跟着应达往回走。他回头望了一眼荻花洲的方向,握紧了手里的岩纹令牌。
应达护着迪特里希往望舒客栈走,脚下的草地还沾着晨露,踩上去湿滑一片。迪特里希走得有些急,好几次差点被凸起的草根绊倒,应达干脆伸手牵住他的手腕——铠甲的温度透过布料传来,沉稳又安心,让迪特里希慌乱的心绪平复了些。
“那些魔物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凶?”迪特里希忍不住问,目光还在往荻花洲的方向瞟,黑紫色的雾气像一块沉重的幕布,始终笼罩在远方的芦苇荡上空。
“是古钟的力量在扰乱它们的心智。”应达的声音比平时沉了些,他握着长枪的手紧了紧,“那口钟的气息很古怪,既不是魔神遗留的力量,也不是深渊的能量,反而像某种沉睡了千百年的‘封印’,如今苏醒过来,连周遭的魔物都受了影响。”
两人刚走到客栈附近的石桥,就见几个村民举着锄头和镰刀,躲在桥洞下张望。看到应达,一个中年村民立刻跑过来,脸上满是后怕:“这位仙人,刚才我们去荻花洲割芦苇,突然就冒出来好多魔物,还有那黑雾,吸一口都觉得头晕,幸好跑得快!”
“你们先回村里待着,别再靠近荻花洲。”应达叮嘱道,“我已通知同伴过来巡查,很快会清理魔物。”村民们连连点头,匆匆往村里走去。
迪特里希看着村民们慌张的背影,又想起刚才魔物嘶吼的模样,心里忽然泛起一阵愧疚——如果不是古钟突然异动,钟离先生不会独自去冒险,村民们也不会受惊。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里的岩纹令牌,冰凉的触感让他稍微冷静:“应达先生,钟离先生会不会遇到危险?”
“帝君的岩之神力能抵御绝大多数威胁,那口古钟虽古怪,却伤不到他。”应达蹲下身,与他平视,红色的眼眸里满是认真,“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在客栈等他回来,不给他添乱,这才是帮他。”
迪特里希点了点头,跟着应达回到客栈。大堂里的客人比早上少了些,伙计正拿着抹布擦拭桌子,见他们回来,连忙迎上来:“仙人,小客人,刚才听说荻花洲有魔物,你们没事吧?”
“没事。”应达摆了摆手,带着迪特里希走到二楼露台——这里能清楚看到荻花洲的方向,虽然雾气依旧浓厚,但至少能第一时间看到钟离的身影。
迪特里希趴在栏杆上,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木头缝隙。露台的石桌上还放着早上没吃完的糖糕,沾着些露水,已经凉透了。他想起刚才应达说的“除祟趣事”,忽然开口:“应达姐姐,你和大圣除祟的时候,也遇到过这么多魔物吗?”
“比这多得多。”应达靠在栏杆上,说起从前的事,“以前绝云间边界常有魔物聚集,我和魈、伐难、弥怒他们,经常要通宵除祟,有时连口热饭都吃不上。有一次在归离原,我们遇到过一群被深渊能量污染的丘丘王,打了整整一天才解决,魈还受了伤。”
“大圣也会受伤吗?”迪特里希惊讶地抬头——在他眼里,魈总是提着和璞鸢,冷静又强大,像不会被打败的英雄。
“再强大的人也会受伤。”应达笑了笑,语气里带着几分怀念,“但只要想到能护住璃月的人,护住这些热闹的镇子和田野,就觉得值得。”
迪特里希望着远处的璃月港——那里的炊烟已经升起,隐约能看到商贩们在街边忙碌的身影,孩子们的笑声顺着风飘过来,清脆又响亮。他忽然明白应达的话:钟离先生、魈先生、应达先生,还有仙人们,他们一直都在默默守护着这些“热闹”,守护着像他一样的人。
就在这时,荻花洲方向的黑紫色雾气忽然晃动了一下,一道金色的光芒刺破雾气,紧接着,那股厚重的古钟气息迅速减弱,像是被什么力量压制住了。迪特里希眼睛一亮,立刻站直身体:“是钟离先生!”
应达也看向那边,脸上露出笑意:“看来帝君找到古钟的下落了。”
没过多久,一道金光落在客栈露台上,钟离的身影渐渐清晰。他的墨色长袍上沾了些泥土,袖口还有一道浅浅的划痕,但神色依旧沉稳,手里还拿着一块泛着淡金色光泽的钟形碎片——正是那口古钟的碎片。
“钟离先生!”迪特里希立刻跑过去,拉着他的衣袖检查,“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无妨,只是些小磕碰。”钟离揉了揉他的头,将钟形碎片递到他面前,“这是古钟的碎片,上面残留着古老的封印力量,我已将古钟暂时镇压在荻花洲的地下,短时间内不会再异动。”
迪特里希看着碎片上复杂的岩纹,指尖轻轻碰了碰,只觉得一股厚重的力量顺着指尖传来,和钟离的岩元素气息有些相似,却更古老。他忽然想起之前守镜者说的“灾厄不属于提瓦特”,心里冒出一个念头:“钟离先生,这古钟会不会和灾厄一样,也是从提瓦特外面来的?”
钟离的目光落在碎片上,眼底泛起一丝思索:“有这个可能。这碎片上的力量,与提瓦特已知的任何元素力都不同,更像是来自某个被遗忘的世界。不过现在不必担心,我已在古钟周围布下岩之封印,等仙人们恢复后,再一同研究它的来历。”
应达走上前,接过钟离手里的碎片,仔细看了看:“需要我去荻花洲值守吗?防止有人误触封印。”
“不必,我已让璃月七星派卫兵驻守。”钟离摇头,“今日多谢你照看迪特里希,接下来我们先回璃月港,等古钟的事彻底稳定,再做打算。”
夕阳西下时,三人离开望舒客栈,朝着璃月港的方向走去。迪特里希走在中间,左手牵着钟离,右手牵着应达,看着身边沉稳的两人,又望向远处亮起灯笼的璃月港,心里忽然变得格外踏实。
回到璃月港的日子渐渐恢复了平静。迪特里希不再像从前那样整日缩在角落,偶尔会跟着钟离去街市上转一转,有时还会帮张婆婆整理草药铺的货架,只是那面铜镜和古钟碎片的事,始终像根细小的刺,藏在他心底。
这天夜里,璃月港下了场小雨,淅淅沥沥的雨声敲在窗棂上,带着几分凉意。迪特里希躺在临时住处的床上,怀里抱着那面早已恢复平静的铜镜——自从灾厄逃走后,他总习惯把镜子带在身边,仿佛这样能更安心些。
迷迷糊糊间,他渐渐睡熟,梦里是璃月港热闹的中秋街市,张婆婆递来的桂花糕还冒着热气,应达说的除祟趣事在耳边回荡。可没等他伸手去接桂花糕,周围的景象突然扭曲起来,街市的喧闹消失了,只剩下一片白茫茫的雾——和镜中界的雾一模一样。
“小家伙……”一道熟悉的声音在雾里响起,轻柔却带着几分急切,是守镜者的声音,“小心……古钟在召唤……”
迪特里希猛地停下脚步,心里一阵发慌:“守镜者?你在哪里?古钟怎么了?”
“古钟的封印……快松了……”守镜者的声音断断续续,像被什么东西干扰着,“它和镜子……是同源的……都来自提瓦特之外……它在找你……找能解开最后封印的人……”
话音刚落,一阵低沉的钟鸣突然从雾的深处传来——“咚……咚……”,正是那口古钟的声音!钟声带着厚重的威压,震得他耳膜发疼,脚下的雾开始旋转,像要把他吸进深渊里。
“别听它的!”守镜者的声音变得急促,“它想利用你……利用你的身体……打开封印……放出里面的东西……比灾厄更可怕的东西……”
迪特里希想跑,可双脚像被钉在原地,只能眼睁睁看着雾里浮现出一道巨大的钟影,钟身上的岩纹泛着诡异的金光,正一点点朝着他靠近。就在这时,怀里的铜镜突然发烫,镜面泛起波动,映出他此刻苍白的脸——镜中的自己眼底没有光亮,嘴角还挂着一丝不属于他的、冰冷的笑。
“你逃不掉的……”镜中的“迪特里希”开口说话,声音却不是他的,而是古钟的轰鸣,“来……帮我解开封印……我能让你见到你想见到的一切……”
“我不要!”迪特里希猛地闭上眼,拼命摇头,“钟离先生说过,你是危险的!我不会帮你!”
他想挣脱,可那股来自古钟的召唤力越来越强,像无数只手,紧紧攥着他的心脏。就在他快要撑不住的时候,手腕上的清心花链突然泛起冷香,指尖的岩纹令牌也传来一阵温热——是钟离之前给他的令牌!
“迪特里希!醒醒!”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沉稳的力量。迪特里希猛地睁开眼睛,窗外的雨还在下,他躺在自己的床上,怀里的铜镜滚烫,额头上全是冷汗。钟离正坐在床边,手按在他的肩膀上,眼底满是担忧。
“钟离先生……”迪特里希大口喘着气,声音还在发抖,“我梦到守镜者了……还听到了古钟的声音……它说古钟的封印要松了,还说它和镜子是同源的,想利用我解开最后封印……”
钟离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他伸手摸了摸迪特里希怀里的铜镜,指尖的岩元素轻轻扫过镜面——镜身没有异常,却能隐约感觉到一股极淡的、与古钟碎片相似的力量在流转。
“看来这面镜子和古钟,确实藏着更深的秘密。”钟离取下迪特里希怀里的铜镜,放在桌上,又摸了摸他的额头,“别怕,只是噩梦。我会加强古钟的封印,也会派人盯着镜子,不会让它再干扰你。”
迪特里希点了点头,却还是忍不住往钟离身边靠了靠。窗外的雨声依旧淅淅沥沥,可他再也睡不着了,脑海里反复回荡着守镜者的话——“比灾厄更可怕的东西”。他看着桌上的铜镜,又想起荻花洲地下的古钟,心里忽然明白:之前的灾厄和古钟异动,或许只是开始,真正的危险,还藏在那被遗忘的、来自提瓦特之外的秘密里。
钟离似乎看出了他的不安,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别担心,有我在,有应达和仙人们在,我们会护住你,也会守住璃月。现在先好好休息,等天亮了,我们再想办法查清镜子和古钟的来历。”
迪特里希攥紧手腕上的清心花链,鼻尖萦绕着熟悉的冷香,心里的慌乱渐渐平复了些。他望着钟离沉稳的侧脸,暗暗告诉自己: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害怕了,他要变强,要和钟离先生、应达先生他们一起,守住这满是烟火气的璃月,守住身边在乎的人。
桌上的铜镜渐渐冷却下来,不再发烫,可迪特里希知道,它和古钟的秘密,还没结束。